第39章(2 / 2)

锦绣书 蒋牧童 3222 字 24天前

她虽受沈令昌的宠爱,可是那也是因为她做人知进退,从不曾让太太拿捏住了把柄。再加上,她乃是沈令昌亲娘的内侄女,当初韩老姨娘还在的时候,就帮着韩家脱了奴籍。只是她娘家哥哥没什么大出息,她就算再嫁,也顶多是嫁给一个小管事,可就是这样还是高攀的呢。

她自小就时常跟着娘亲进府看望姑姑,所以瞧着姑姑那屋子里精致的摆设,心底更是羡慕不已。所以等到了她该嫁人的时候,便和沈令昌有了情谊。

可偏偏也不知老太太发了什么疯病,竟是不许她进府。韩姨娘冷笑一声,就算不许,可她最后还不是进府来了。二房统共就四个孩子,她一个人独得两子一女,可见恩宠之盛。

见她又不说话了,沈兰立即撒娇问道,是什么主意,让她赶紧说。

韩姨娘哼了一声,不过却还是轻声说道:“那你要好生配合我,要不然这事还真成不了。”

等傍晚的时候,沈令昌下衙回来,在书房里还没坐上一刻钟,韩姨娘便遣人去请他。待他来了之后,就看见韩姨娘挽着个袖子,正在亲自摆桌子,他立即道:“怎地还要你亲自动手,让丫鬟来就是了。”

“那如何能行,一向都是我亲自伺候老爷的,交给旁人,我可不放心,”韩姨娘柔柔说道,她声音本就婉转如莺啼,这会又带上了几分的柔情蜜意,更加钻进沈令昌的心里面去了。

他不由拉着她的手,温柔道:“难为你了,这么些年来待我依旧如初。”

要说这男人自然也是有心的,韩姨娘在伺候沈令昌这事上,皆是亲自,从不假借他人之手。这其中的珍重,自然动人。至于正房太太陈氏,虽然伺候地也妥当,可在沈令昌心中,她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让丫鬟伺候他。自然比不上韩姨娘的真情实感,再加上沈令昌自认和韩姨娘是有真感情的,只因韩姨娘出身卑微,她才会委屈做小,自个更不能委屈了她。

所以这才让二房成了如此这般,嫡不嫡,庶不庶的。

待两人坐下之后,韩姨娘又亲自给他夹了菜,娇声道:“这是我亲手炒的,老爷尝尝。”

沈令昌吃过之后,点头称赞,虽然只是一道简单的小炒肉,可是菜肴越是简单也就越讲究厨艺。韩姨娘又柔声说道:“姑姑最会做小炒肉了,每回姑姑做的时候,老爷整整一碟都能吃下去呢。”

听她提起生母,沈令昌的脸色更加温和了。

韩姨娘前头铺垫了这般多,见沈令昌神色更加柔和,便在心中掂量了掂量,这才幽幽叹了口,带出说不尽的忧伤来。

沈令昌见她叹气,便问道:“好端端的,叹气做什么?”

“还不是兰儿那个没成算的丫头,先前去学堂的时候,我便叮嘱她,要小心和大房的姑娘相处,结果这丫头还是……”韩姨娘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声音渐低了下来。

沈令昌一听是沈兰的事情,立即皱眉问道:“可是她和大房的姑娘吵嘴了?”

韩姨娘见他口吻不善,立即摆手道:“倒也不是吵嘴,”说着她声音凄惶起来,带着隐隐的哭腔,“都怪我出身卑微,拖累了兰儿。满屋子都是嫡出的姑娘,偏生就她不是太太生的。从前在府里,姑娘都是一样的,可如今回来,乍然变了,姑娘也是不适应。老爷别担心,我会好生劝劝她。”

沈令昌沉思片刻,心里也隐隐作疼。他自己就是庶出的,自然明白庶出的难处,明明都是兄弟,可大哥和三弟就处处受人重视,而他夹在中间既不受宠也没身份,其中的煎熬,他当真是一世都忘不了。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如今也要重新受这样的罪,他也不由心疼。

“你放心,我定然不会让兰儿受委屈的,”沈令昌心里暗暗想到,或许他该和大哥说说,让大房的姑娘也别太过分,说到底兰儿还是姐姐呢。

韩姨娘一听到,心里自然欢喜,知道沈令昌肯定是愿意为她们娘俩做主了。所以她一鼓作气地说道:“老爷可千万别为了兰儿的事情,去麻烦国公爷,生分了兄弟之间的感情。”

沈令昌感动地看着她,只觉得韩姨娘对自己当真是有情有义,处处为他着想,就算是女儿受了委屈,也不在他跟前抱怨。

一想到这里,他又觉得应该要加倍对她们娘俩好才是。

“其实兰儿过些日子就要去考女学,我看让她和其他姑娘们一块上课反而不好,不如就让先生给她单独上课,”韩姨娘瞧着沈令昌细声说道。

沈令昌倒是考虑了下,只是这家中的先生本就是大哥请的,要是请先生单独上课,只怕也还是要麻烦大哥。他眉头正紧锁着呢,就听韩姨娘又说道:“我瞧三姑娘和咱们兰儿一样大的年纪,今年肯定也是要考女学的。不如就让先生单独给她们两人上课,这样也好为考试准备准备啊。”

提到沈长乐,沈令昌眯了眯眼睛,觉得这确实是个好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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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和二姐一块上课?”沈长乐一听这话,有些发愣,显然是没想到,爹爹会和自己突然提这么件事情,原本她只是想过来找本书看看的。

沈令承坐在书案后面的椅子上,看着她踮着脚尖要拿书架上的书,不由笑了一声,起身过去帮了她一把。

待沈长乐将书拿在手上,这才转头道:“怎么突然会有这样想法,我觉得和大家一起上课挺好的。”

“下个月你就要考女学,刚巧你二姐也要考,所以你二叔这才提议的,”沈令承只觉得是件小事,不过既然沈令承亲自找了他,他自然得重视起来。

沈长乐撇了撇嘴,一脸不乐意。

沈令承最是了解她的性子,知道她轻易不会和人翻脸,他也知道沈锦和她关系不睦,只是她总是让着妹妹。让她这般皱眉头,却还是头一回见,所以他轻笑着问:“怎么,不愿意?”

“不愿意,”沈长乐坦白道。

沈令承是没想到她这般实诚,摇了摇头,却道:“可你不是要考女学的?”

“女儿平日里头就在努力,可不需要临时抱佛脚,”沈长乐得意地说道。

沈令承见她这般自信,自然是放心,不过还是故意揶揄道:“你就不怕最后考不上?”

“我都已经这般努力了,若是最后真的考不上,也只能说是天意。若是强求,也只是让自个过不去罢了,”沈长乐轻声说道。

这一世,她也算是看开了许多,当你跳脱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很多事情并非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前世她因叶兰亭在成婚前夕离世,而被视为克夫之人,便开始自怨自艾,最后干脆自暴自弃嫁给了一个久病缠身的人。

若是她能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心胸更加开阔些,那么那些憋屈的日子,也就是再不会出现了吧。

沈令承盯着她瞧了半晌,大概也是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能这么想地开,倒也是欣慰。

其实女学考试之所以这么重视,无非也就是因为关系到女子的才学和名声。女子不像男子那般,可以整日抛头露面,和人斗诗赛文章。姑娘家就算是办诗会,那也是为了切磋的。

可有了女学就不同了,书院里有考试,自然就能分出个高低胜负来。这会可就是各凭本事,而不是看你是哪家的女儿。所以考上女学的就可以瞧不上考不上的,而考上的之间也会暗暗较劲。

虽然沈长乐拒绝了单独上课,不过沈令承还是请先生,给沈兰安排了单独的课程。为此,沈锦可是咬碎了银牙,可想要发火,又想到这是爹爹的吩咐,又不敢发火。

沈长乐瞧着她那憋屈的小样,也是觉得又好笑又好玩。

等女学考试的那天,她们都在老太太处用了早膳,老太太给她们两个姑娘鼓励了两句,反正就是,考上是好事,考不上咱也别气馁。

等她们散了的时候,沈锦跟在她身后,叫住了她,望了她半天,才咬唇**地说:“三姐,你可别输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