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月却道:“三姐,我不是在讨好谁,我就是喜欢对你们这样,看到你们高兴,我心里也高兴。”
桐月见状,也只好随她去了。
四妹接回家了,桐月的临时目标完成,她又接着向另一个大目标进发——进城。
这次由于她使好手段,只给了贺家五文钱,原来用来赎回梅月的那笔钱得以存下,可即便如此,离她的目标还是差一大截。要进城去,花费可不少,总得有地方住吧,有营生吧,租房要花一笔钱,若是再开店又得一大笔。她那点本钱根本不够。桐月数了几回钱,深深叹息一声,还是继续挣钱吧。她无比希望自己能多想出些发家致富的好点子,可是睡前想法千万条,清早起来还是得干老本行。没办法,点子虽人,但限制太多,资金、地域、当地的经济水平,一条条拦路虎横亘在她面前。事到如今,她也算看清了自己的局限。她无论在现代还是在古代,都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一个普通人。
穿越前,她肯定觉得自己怎么着也有着领先古人数千年的思想观念,应该能改变很多。可是透过白佑林研究炸药失败的事,再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她不得不承认,即便穿越了,她能改变的也不多,一个人要成功,最重要的是执行力,而不是什么思想观念。她穿越前,互联网那么发达,想要什么资讯和知识,只要有心都可以搜到,可那又怎样?成功的还不是只有极少数人?很多人装了一肚子的大道理,可还是过不好这一生。因为知和行之间隔着一个太平洋。
想清楚这一点后,桐月突然不那么急躁了。既然没有一夜暴富的能耐,那就一点点积累好了。
眼下,她先把手头这个不起眼的生意打理好,保证稳定的收入来源,再养好家中的几头羊,明年春天,再多养些牲畜,再开拓点别的生财渠道,一步步地来。
因为临近年关,铺子里的供货量增加不少,桐月一家比以往更加忙碌。
桐月和杏月连镇上都顾不得去了,母女四人终日在家里煎炒烹炸。大多是做些好吃又易做的吃食和糕点。像发糕、鸡蛋糕、绿豆红豆糕,盐局蚕豆,麻花、馓子、排叉等、糖豆等等各种面食小吃。
他们家的烟囱里终日冒着烟,院子里总是飘荡着油香味,十分引人注上,再加上冬天人闲,那些村民没事就想窥探一番。幸亏他们家盖了院子,要不然这些人往篱笆院一看,他家干什么都在别人眼皮底下。
桐月最受不了农村的地方就有这一点。邻里之间没有界限,太喜欢窥探别人的私事,谁家里发生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立即传得满村皆知。
这些村民来刺探情况,都被杏月和梅月给巧妙地打发走了。识趣的问几句,坐一会儿就回去了,也有那不识趣的,非问挣多少钱之类的,能不能收他们家的东西,最后也被梅月用表哥的名义打发走了。
不是桐月不想帮助这些人一起致富,而是她现在没那个能力,县里那几家铺子的需货量能有多大?更别说人家还有自己的进货渠道,她又有多大脸去说这个情,更何况,这些人家谁知道质量和卫生过不过关?帮得了甲,剩下的乙丙丁怎么办?需要顾虑的问题太多,她干脆谁也不帮,先管好自己再说吧。
屋外,寒风凛冽,屋内热火朝天。
母女四人一边忙碌一边有说有笑。每当这时候,桐月就只能烧火连带充当技术顾问。
过年前,桐月又请林富贵帮着往县城送了四次货。
林富贵现在俨然成了林桐月的兼职车夫,每次桐月请他帮忙,都是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平常更是三五不时地给他买酒买肉。林富贵乐得帮她的忙。
桐月一边往车上装货一边对着林富贵说道:“三叔,你都去了好多回了,这次我就不跟着了,东西都是有数的,你到了之后请伙计清点好,到月底我一齐结帐。晚上,你把驴车还给人家后,就到我家后,我把我婶她们也叫来,咱们一齐吃顿饭。”
林富贵先是痛快地答应,接着又说道:“都是亲骨肉,啥吃饭不吃饭的,叫你娘不用忙活了。”
桐月坚持如此:“三叔别推辞了,既然都是亲骨肉吃顿饭又怎么了?”
“行吧行吧,随你。”林富贵笑着到前头套车去了。
东西装好后,林富贵正要走,林老实手插到袖笼里,挡在车前仍不肯让开,嘴里说道:“老三,我在家闲着没事,跟你一起去呗。”林富贵倒无所谓,桐月却坚决不肯让林老实去。她就怕林老实去了问东问西,万一伙计不小心透漏点什么,家里肯定又得起风波。
“爹,你去干什么?三叔办事难道你还不放心?”
林老实有些恼怒地白了桐月一眼:“你这孩子咋说话的呢?谁说我不放心了?我不就闲着没事想帮着他照应照应吗?”
桐月扭身拿了一把斧头:“你闲着没事是吧,家里的柴没了,你劈些吧。还有羊圈也该打扫了,活多的是。就看你干不干?”
林老实气得直瞪眼,你你个不停。
桐月眼皮都不想抬,又跑过去又林富贵道:“三叔,你别管我们的事,快些去吧,不然掌柜该等急了。”
林富贵本想劝一对这对父女,想了想,干脆作罢。
林老实这会儿仍没完,等到林老三一离开,他索性放开了顾忌,积攒多时的不满一古脑地倾倒出来:“你到底你是三叔家的孩子还是我的孩子?你爹我明明就在家闲着,你非得好酒好肉的请你三叔?我都不知道你心里是咋想的?”
桐月忍着不耐烦,看着远处,慢悠悠地问道:“你真想知道我心里是咋想的?”
这么长时间了,林老实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对话,他早不像以前那样大惊小怪了,眯着眼顺势问道:“那你、你说说,你是咋想的。”
桐月看也不看他,一句一句地说道:“其实我是咋想的不重要,关键是人家掌柜的是咋想的。你不是见过他一回吗?你猜人家怎么说你?”
“怎么说?”林老实也挺好奇别人的评价。
“掌柜的问我,外面那个脏兮兮的、一脸丧气的人是你家什么人啊,我一听这话就先不敢说实话,就反问他怎么了,他就说,这人要是你家里人,这货也不用送来了,我们干这行的,一是讲究个干净,二是讲穷个吉利,这两样,外面那人都不占。这样的人,我是不敢跟他做生意。”
说到这里,林桐月一脸无辜地摊摊手,长长叹息一声:“你说,人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能咋说?你以为我愿意藏着掖着啊,我当时也想发火。可是我能吗?我发了火,表哥的脸面往哪儿放?我咱家的东西卖给谁?”
林老实先是惊诧再是气愤,最后是认命和颓然。他摇摇手:“罢了罢了,你不发火是对的,能忍则忍吧。那些个有钱的人就是看不起咱乡下人。”
说完,他慢慢走到墙角蹲着去了。
桐月看着好笑,也懒得管她。
从这以后,林老实倒再也没闹着要跟着去。而林富贵却十分守规矩,从来不会问东问西。每次都一板一眼地按照桐月的吩咐去做。
到了月底,桐月去店铺里结帐。这次,她谁也没商量,自作主张,扯了布,买了棉花,拿回家让白氏和杏月给全家每人做一套新衣服。
东西已经买回来,白氏和杏月纵然心疼也没用,转而欢欢喜喜去做新衣裳。
最先做好的是荷月的,桐月特意给她扯了红色的布,不知怎地,她就是觉得荷月适合红色。这一身红袄红裤穿在荷月身上,果然十分惹眼。趁得她那张白生生的小脸愈发可爱。杏月笑话她像红鞭炮。这串小鞭炮,每日里闲来没事就在村子里闲晃悠,她现在俨然成了孩子王,不但比她小的听从她,连比她大的也爱跟着她。荷月有如今的地位全是打架打出来的,跟贺家的那一战,让她迅速成名,接着她又打败了比她大的两个男孩子,从而成为村里这两茬孩子的新头领。桐月和杏月三人忙得脚不沾地,反正村里的孩子都是这么跑,她们也就没管她。白氏除了叮嘱她不要招惹宋家的孩子外,也是一切都随她。
这一日,天气晴朗,难得无风。
白佑林带着两个随从又来到了林家。林老实欢天喜地地迎上去,外甥长外甥短地叫着。
白佑林极有礼貌地跟白氏和林老实寒暄一阵,喝了一杯热茶后,找了个机会跟桐月说话。由于两人身份特殊,说话总是挑了没人的时候。
白佑林看着屋里只剩下小荷月,他也没放在心上,小声对桐月说道:“其实,我这次来是跟你告别的。”
桐月惊讶道:“你要去哪里?”
白佑林淡淡一笑,踌躇满志地说道:“去京城。”
“哦,是要去大显身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