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杏目一眯,沉声道:“不去也得去,来人。”一声令下,六个穿着一致的黑衣护卫出现。又眉眼一挑,“几位还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好。”
话落收起折扇抬步欲上前,不料右腿才迈出惨叫声便起,“啊——”
君珩觑了一眼,好看的眉头蹙起,眼前这人倨傲的神情让人生厌。负在身后的右手轻轻一弹,一道细小的灵力挥出不偏不倚打在男子右腿。
男子一声惨叫后倒在地上,抱着右腿神色惊讶地仰头看着面前的人。对方怎么出手他半点没看到,明明腿上没有任何伤口却痛入骨髓。
街道上围观看好戏的百姓议论声渐起。
“胆子可真大,那可是君家,京城世家之首。”
“那可不是,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说的就是第一世家君家。君家历经六朝不衰,连皇家都要礼让三分。”
“六朝?那不就是历经了将近千年?”
“正是,传言君家背后有仙人为靠山。曾经有位皇帝妄想动君家,结果连君家的大门都没进去,江山就改朝换代了。”
议论声入耳,抱腿的男子瞬间气势萎靡,偷偷抬眼看着那个让他觉得眼熟的人,惊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声音逐渐加重,仿佛声量能决定气势。
另一旁藕色暗花蝶纹宫装的少女见状,忙上前扶住到底的男子:“放肆,这位是君家的大公子,君家可不是你们得罪得起的。”
男子闻言一抖,扯了扯女子的袖袍,拼命使眼色。
议论声入耳,洛徵羽余光看了一眼依旧淡然玉立的人,眼前的男子十有八.九应该就是他家的小辈了。
想不到君家在君珩没有出手的情况下,能在俗世屹立近千年。也不知道君珩当年应承了什么,传音道:“你可要去看看?”
君珩无声地摇了摇头,深邃的双眼看了一眼难以站立的人,沉声道了一句:“还有百余年光阴,望自珍重。”随后拉着身边的人消失在了喧哗热闹的灯市。
那道灵力入体痛入骨髓,却不伤人,一炷香后便自动消失。
他们走得干脆,留在原地的男子却悔得肠子都青了。君桦本以为那位是他家某位长辈的私生子,没想到是他的老祖宗。
君桦作为家中的嫡长子对家中的事也知道不少,比如君家传说中的仙人靠山是他们君家第十八代家主的嫡长子,而第十九代家主却是上一代家主的嫡次子。
比如仙人老祖宗其实并不如传说中的那般关照君家;比如老祖宗曾言若君家不伤天害理则保君家千年富贵;比如距离千年只剩下百余年……
天有不测风云,方才还夜朗星稀,皓月当空。此刻却乌云密布,风驰雨骤。
洛徵羽将睡着的顾云景安置在船舱中后,缓步走向船头。
身后传来动静,君珩低声问道:“那孩子睡着了?”但愿那孩子看得开,莫要被俗世羁绊。
“嗯”洛徵羽无奈应了一声,哄孩子可太难了。明明困得要死的人非要睁着一双眼盯着她,拽她袖子。
薄薄的灵气罩隔绝了疾风骤雨,一白一蓝两道身影挽肩并立在船头,墨色的长发仿佛交织在了一起。
“无需这般看我,我早已放下。莫不是你以为我还能造出假意迷惑你不成。”君珩轻笑一声,抽出被抱着的右手搂上身旁人的肩膀。
缓缓说道:“当年我筑基差点失败,师父让我回俗世了却尘缘。我再次踏入那座府邸之时便心有所悟,加之昔日弃我怨我辱我之人皆惶恐不安,对我又敬又怕。”
“那时我便明白一入修真界,俗世因缘就已结束了。只是昔日弃我怨我的父母百般哀求,我才应了保君家千年富贵。那座府邸上的阵法还有百余年便消散了,届时我留在俗世的所有痕迹都将一并散了。”
“那当年你进阶时的心魔?”她还是有些担心,君珩已经出窍大圆满了,万一进阶合体又遇上点什么。
君珩垂眼看向倚靠在肩上的人,低声道:“是你,你勾起了我已经忘却的回忆,引得我将目光停留在你身上。当我理不清时便生了心魔。”他当时惊讶自己怎么会对一个小姑娘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一席话听完,洛徵羽挑了挑眉,没说话,她当年要不是十二岁的小身板怕是还近不了这位的身呢。
紧赶慢赶,三人到达神隐宗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神隐宗山脚下,望着百年不见一丝变化的登仙梯,洛徵羽遥望神隐宗大门,“徒弟,你脚下的就是神隐宗的地盘,眼前的九百九十九阶登仙梯是对入门弟子的考验。”
语气一肃:“凡入我宗门者,需徒步爬上这登仙梯。若连这登仙梯都爬不上,那也就不用追求长生大道了。”
这是她当年入宗时碧逍真君说的,今日传给徒弟还真是别有一番感悟。
洛徵羽和君珩望着那道单薄的身影一步一步往上爬,相视一笑,瞬移到了神隐宗大门。他们谁也不曾告诉顾云景登仙梯上会遇见什么。
不知者才能无畏,当年他们也是这般上来的。两人就在神隐宗大门的凉亭喝茶等着,神态悠闲。
与之相对的是,这日守门的两个弟子战战兢兢,时不时余光望一眼凉亭,又看一眼登仙梯上的孩童。
如今八月天,早已过了宗门开山收徒的时间,能入宗门的可不简单啊。且这登仙梯上的又是那两位带回的,这神隐宗想来是又要多一位俊才了。
正午的太阳本是炎热无比,修真之人不惧严寒,可登仙梯上的却是没有修炼的凡人。
见前头还走得顺利的徒弟,如今已磕磕绊绊,左摇右晃的身子也不知是被晒晕的,还是被幻境影响的。不由有些担心:“怎么还没走完?”
“他会走上来的。”
清梧殿内
洛徵羽屈膝跪在赤炼身前,恭敬的磕了三个头,“弟子青霄见过师祖、师父、掌门师叔。这些日子,劳几位担心了。”
当年她的元婴大典上,师父没在,今日就当补上了。
赤炼起身扶起跪在下首的徒弟,“快起来。日后万不可如此冒失了,这次你命大躲过了一劫,下次可难保还会有这样的运气。”
“是!”
一旁的清虚道君见师徒行过礼后,忙出言:“师侄平安回来就好,不过这孩子,莫不是你和瑾珩的?看着也不像啊?”
打从瑾珩和青霄带着那孩子进门起,清虚目光不时落在三人身上,猜测不断。
这孩子瘦弱了些,一张没什么肉的脸颊上还能看出五官长得不错,莫不是真的是二人在外头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