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蝉被他那种眼神吓住,好像被一条藏在潮冷中的阴鸷毒蛇盯上,四肢百骸都僵得不敢动。
李信从来没有用过这种眼神看她……他现在看她的样子,像是要杀了她一样!
李信现在,一定恨极了她吧?
应该的。闻蝉想,大家不是同一道上的,他就不应该对她抱有好感。他越讨厌她,跟她打交道的可能性越小。
他就该走得远,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胜券在握,祛除了脑海里那点柔软,闻蝉镇定下来,很无情地回答李信,“我当然对你从来没有真心了!我从头到尾都在逗着你玩!你以为你对我说两句好话,就配得上我了?我根本没把你当回事儿。”
腰被一人从后踢中,少年侧身拧开。在听到女孩儿话语后,他瞳眸骤缩。
没把他当回事……
逗他玩……
在闻蝉想象中,李信该颓然认输了。
然事实上,李信倒不曾被闻蝉的冷酷无情打击死,他抽空中,只是冷静问了一声,“这么说,你实际上恨我恨不得我死?”
他全心全意地讨好她。
怕她在山寨中害怕,常日守着她,逗她,讲笑话给她;她跟他支吾,他也给她时间考虑;她总是小白兔一样容易被他吓住,他就尽量见到她,笑得春风细雨般温柔……
他做了很多。
她也温温软软地应了,会被他逗笑,也会拿话挤兑他,还会紧紧抱着他不放手,与他写了承诺。
却大约都是做戏吧。
护卫保护的后方,少女一扬下巴,痛快说道,“不错!”
说完话,她就怀疑自己说错了话。
因为她看到李信,居然笑了。
闻蝉:“……”
她看到他的笑容,在冷气压中骤然起来。充满着邪气,慵懒,意味深长。
那种坏坏的、诱惑的、让人有力无处使的味道,再次在少年身上出现了。
场中之象突变。
刚才还被侍卫们压着打的李信,好像突然间气势陡拔,武功大涨。回手一招展臂长勾,切中身后人的脖颈,放倒后,踏步踩上,又纵向斜对方发愣的护卫。速度快了,武功高了,气场也变了……一瞬间,他好像伸了个懒腰,全身的部位都舒展放松开,大展身手。
与之前判若两人。
闻蝉愣愣看着眼前这一切:莫莫莫非,她刺激到了李信?才让李信忽然间这么有爆发力?
一眨眼的时候,打斗场上,少年就变得游刃有余。他武功之精妙,让数名护卫都渐渐开始困不住他。他只在一开始弱了下,熟悉对手后,很快重新占了上风。他竟徒手,与拿着武器的护卫开打。他不再是被压着的那个,反而因为他目标明确地朝着向前的方向去,如一把尖刀无情捅出,让惜命的护卫们受到了牵制。
而少年充满玩味的眸光,盯上了人后的闻蝉。
闻蝉有些手足无措,快一次次被李信的可怕吓哭:他的武功有这么高吗?他怎么总这么厉害?
与李信的眼睛一对视,大脑空白一下,闻蝉登时觉得不妥。到底之前,李信是在故意诈她说实话,才选择憋屈地被护卫们压着打;还是说他一开始没有破阵,后来在打斗中,才慢慢破了阵?
不管是哪个可能性,李信的可怕,再次昭现!
雪下大了。
风卷着雪,打个旋儿,从巷口啸来,呼声若有实质。
众人打个寒战。
“翁主……”青竹等侍女也慌了。
而舞阳翁主更是果决。
几乎是凭着一股直觉般的危机感,闻蝉一言不发,扭头就往巷子深处跑去。她在这几步距离,听到身后哐当不绝的声响,雪花纷扬,鹅毛一样包卷着她。裙裾绊了一下,身后有风紧迫相追,听到侍女惊呼“翁主”声。
腰肢被身后的滚烫一把握住。
脖颈也被绕住。
身子被人后倾箍住,脚下一轻,竟轻飘飘的雪花一样,被身后少年一把提了起来。
眼前视线突变,向上飘去。眨眼的距离,闻蝉就离开了地面,脚下再次踩到实处时,熟悉的无法站稳的感觉再次席卷她……少女被勒得喉咙疼,猛一阵咳嗽,泪眼婆娑,侧头,看到扶着她腰的一身血的少年。
李信冲她一笑。
露出雪白森森的牙齿。
闻蝉开始发抖。
少年搂着少女站在墙上,女孩儿被风吹得摇摇欲晃,少年却站得很稳,很满不在乎。
“放开翁主!”
“李信,你莫要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