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我走进你的花房,我无法逃脱花的迷香,我不知不觉忘记了,噢……方向……”
周明靠着车窗,一边抽烟,一边听车中好友们的狂欢。那不在调上的歌,渐渐让他目光迷离,心头酸楚。他恍恍惚惚的,想到高中时,自己也曾给聂清婴编过一首歌……周明猛地扔了烟头,跟着兄弟们吼起来:
“我想要回到老地方,我想要走在老路上!这时我才知我已离不开你!噢……姑娘!”
高架桥上,夜深后车辆已极少。车中人嘹亮的跑调歌声,从夜空中游过。车里青年有的还醉着,有的已经清醒。开车司机回头无语地看着一帮群魔乱舞的公子哥,一个晃神,看到周三少漆黑眼中的水光。司机一愣,再看时,周明已经恢复冷漠面孔。
一路高歌。
……
谁也不记得,十年前的这时候,周明是一个高中生,他们的高中宿舍还没有安装空调。
烈日炎炎,蝉鸣嘒嘒。那是自行车在大街小巷间流行的年代,十几岁的少年把自己关在宿舍中,汗流浃背,一边翻字典,一边写情诗。他床上扔着一张姑娘的照片,他写几个字,就要看一眼。
整个走廊静悄悄的,窗外篮球砸到墙上,伙伴们在楼下喊:“周明,你的情书还没写完么?”
宿舍里奋笔疾书的少年大吼:“没有!”
“我马上来!”周明趴在床上,两只手都抓着笔在狂写,他自信膨胀,“等我这封情书送出去,聂清婴会爱死我的!”
窗外伙伴们集体嘘他:“你先祈祷聂校花没看过你抄的原诗吧。”
周明:“滚!”
少年手上满是汗,汗渍湿了稿纸一页又一页。他初初读“徐志摩”,如同文盲第一次看到字,惊为天人。少年带着虚荣心抄情诗,希望自己的诗能感动心爱姑娘。一周后,当他的情诗被退回来后,他和伙伴们一起坐在操场的大树阴影下研究。
树影婆娑,小风徐徐,树下的少年周明摸着下巴,严肃质疑:“问题是,她是不喜欢徐志摩,还是不喜欢我抄诗,还是不喜欢我字写得丑?”
小伙伴们服气:“……你想问题真全面啊。”
那个夏天的事,被丢入时光长河,一点儿浪花也没溅起。现在的周明在回家车中和朋友们高歌,有的朋友是当年那批人中之一,有的朋友是这几年新结交的。而他那矫情的少年心事,逐渐忘却,被封印在过去。
黑暗中,想起旧事,周明下巴微抬,表情疏冷。
……
五月过去,六月到来。
半月的时间,周明努力压制自己想破坏聂清婴和徐白杨感情的冲动,聂清婴那边,压根不知道有人在背后为她这样挣扎过。之前因为疗养和徐白杨分开了许久,这段时间她到a市后,慢慢的,两人感情又好了起来。
中途无功无过地和徐白杨的父母吃了一顿饭。老一辈没表现出多喜欢她,也没表示厌恶。
聂清婴照闺蜜路溪教她的,保持每三日和徐白杨父母问好的习惯;休息时约徐白杨的妈妈出来逛街。可惜她一次没约到过人。如果是一般人已经开始焦虑,聂清婴却没觉得未来婆婆不喜欢她是多大问题。
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歌舞剧院中,和剧团的其他人一起磨合。徐白杨有时候来看她,带些小礼物,两人出去吃个饭,他再将她送回来继续排练舞蹈。徐白杨风度翩翩,剧团的姑娘们背后或羡慕或嫉妒,说些闲话。
聂清婴不为所动。
她不爱说话,一开始没成功融入姑娘们中间后,之后也并不积极主动地和剧团人处好关系。每天安静地吃饭,安静地排练。但她是那样漂亮,四肢修长,眼睛明亮。这样气质独特、相貌出众的姑娘,她从人前走过,清清冷冷,如临水自照的白鹤。
团里的男生在背后偷偷看她,讨论她;
女生在背后说她:“傲什么啊?”
不合群、不说话、没背景、偏偏非常漂亮的姑娘,很容易让女生集体讨厌。渐渐的,迟钝如聂清婴,也发现自己被排挤针对了。某日清晨,聂清婴被叫到领导办公室,被严厉问昨晚的剧团临时加的训练她为什么不参加。负责组织训教的是他们艺术团的首席梁晓白,聂清婴认真查看自己的短信和邮箱,确认自己从没收到过梁晓白的通知。
刘老师:“这样啊……可能小梁忘了。”
梁晓白最近是他们剧团一出经典舞剧《丽人》中的领舞,刘老师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责怪梁晓白。
刘老师:“就算小梁忘了,微信群里也会通知,你还是不操心。”
聂清婴惊奇:“我们有微信群?”
这个年代不加微信的人,聂清婴也算神奇。刘老师神色一闪,笑道:“啊,可能有些误会吧。来,我把你拉进来就好了。”
聂清婴看刘老师一眼,她清寒的目光让刘老师心虚移开眼。整个团的人都在群里,聂清婴却不在,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动了什么手脚。聂清婴不擅交际、懒得多想,不代表她是白痴——刘老师在袒护团里的人。
聂清婴却没怒,只轻声:“老师还有别的事么?没有我去练舞了。”
看聂清婴高瘦的背影在办公室消失,刘老师才叹口气。她不想多查,但大概能猜出是谁在针对聂清婴。聂清婴舞跳得好,水平高,才来团里就得到编舞老师们的一致夸赞……这时候,除了他们的首席梁晓白,谁会这么恨聂清婴呢?
但是聂清婴不过一个新来的,哪里能威胁得了梁晓白在团里的地位?小梁太心急了。
刘老师自然不知,梁晓白针对聂清婴,除了聂清婴本身优秀,还有徐白杨的原因。
梁晓白清清楚楚记得徐白杨与她说的话——
“我之前犯了错,但我是喜欢我女朋友的。我和清婴这么多年感情,我是真的想娶她。我离不开她,也不想她伤心。晓白,以后我们当做不认识,也不要见面了。”
……
梁晓白坐在排练厅的地板上发呆,她擦汗时,再次想到半个月前徐白杨和她说过的话,顿时心如刀割。而在这时候,聂清婴推门进来。
聂清婴环视一圈屋子,梁晓白猜到她来干什么,冷着脸等她质问。然后看聂清婴高冷无比地站在厅中心:“谁是梁晓白?”
梁晓白醉了,胸口一阵窒息:“……”
作者有话要说: 聂小姐脸盲~明天见!
第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