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金河一般比关玉儿起得早,关玉儿这日也比平常早了些,原因是外头声音过于嘈杂。
阿香过来伺候她梳洗,关玉儿一边看着镜子一边问:“外头出了什么事,怎么这样吵?”
阿香脸色太好,她模样害怕,压低声音在关玉儿耳畔开口:“小姐,您还记得您出嫁那日,奴婢和您说过的话吗?那日方公馆死了个女人!”
关玉儿一怔,她怎么把这事忘了?
方金河虽然爱糊弄人,但关玉儿怎么也不能将他想成坏人,这样的坏事自然就没有按在他身上。
关玉儿眼皮动了动,问:“怎么了?”
“有人来闹事了!据说死的人是桂西一个农户的女儿,过来平阳谋生,被方公馆买下,结果不明不白的就死了!尸体还被扔在了乱葬岗!”阿香打了个哆嗦,“那农户还报了官,据说那农户还和桂西的司令乔厚德乔司令是远亲,如今喊了人,声势浩大的来要人呢!”
关玉儿嫁过来就查过方公馆下人的名单,她记性极好,并没有这一号人,她顿了一下,而后立马问:“方金河呢?”
“方先生被乔司令带走了,公馆外头围着人,方先生请了人在门口守着,没有人敢进来。”
“方金河走的时候说了什么?”关玉儿问。
阿香瞧了瞧关玉儿:“方先生说让小姐您别怕安心待在公馆……”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出了口,“奴婢觉得,小姐先回关家才安全……毕竟方公馆真是死了人……”
关玉儿突然笑了一声,她瞧了瞧镜子里的人,样样打扮得妥当了,就起身往外走去。
阿香立刻跟了上去:“小姐您是回关家了?”
关玉儿慢悠悠的看了她一眼:“好好的回什么关家?”
“那您是?”
关玉儿冷笑一声:“别人都在咱们家门口欺负人闹事了,我这个主人,自然是不能放任的!”
“走吧,咱们去瞧瞧!”
第11章 门前闹事
方金河买的这个公馆,是平阳最大的闲置公馆,虽说占地面积比不了关家,但高大而宽敞,足足有三层,钢筋混泥土材料,楼内迂回,上下贯通,主人与仆人分栋,内壁是彩绘,窗栏雕梅镂空,地板是大理石铺就,整个公馆是意大利哥特式城堡样式。
它上一任主人是一名旧时代的高官,握着大把的钱财,因事端躲去了香港,公馆拿来挂卖,又因那位前主人在香港不过两个月就死在了姨太太手里,染了一层晦气,再有价格昂贵,便一直闲置着没人下手。直到方金河过来将它买下,关玉儿想着法子将它弄得更加漂亮,便成了方公馆。
关玉儿一身定制的洋装,踩着双细跟的皮料高跟鞋,披着条护肩,阿香托着她的手,她踩着楼梯,高跟鞋蹬在楼梯上,一哒一哒地,在空旷的大厅里响亮。
嘈杂的声音更近,关玉儿从护栏上远远一看,来了不少人。
方公馆里的人也多了起来,从前没见过的一些保镖守在门口,人高马大,个个是练家子,腰间鼓胀着,隐约瞧出是一柄手.枪。
关玉儿下了楼,立刻又丫鬟侍卫跟了上来,那侍卫却拦着她:“太太!外头人多,都是些恶人,不讲理的,只想来闹事!怕伤着您污了您眼耳!”
关玉儿脚步一点也不慢,侍卫拦着也是虚虚的拦着,不敢碰她。
关玉儿长了一张娇柔漂亮的脸蛋,但她其实一点也不矮,方金河大概是一米九的身高,关玉儿不穿高跟鞋一米六四五,穿上了都到了一七几,平阳在中原偏南,男人女人都普遍不高,她还算是出挑的,她往楼上踩着高跟鞋下来,高挑漂亮,贵气逼人,一众佣人护卫都被她摄到了,再有关玉儿在方公馆比方金河说话还算数,她要去哪里,即使是方金河吩咐好好守着她,但她现在出来了,再也没人敢拦。
下人们只跟在关玉儿身后,到了门口,一众奴仆恭敬的行礼,朝她喊了声“太太”。
不过眼生的打手们,直挺挺的站着,更些木头桩子似的,不偏不倚,没人朝她行礼。
关玉儿在心里做出了揣测,这些人大概是方金河暂时雇佣的,看模样是混江湖的。
门口的正前方,站着一名背脊挺直的高大男人,穿着衬衫马甲,打扮与他人不同,瞧着不像个混江湖的,但身上的煞气比其他人都要重。
他听着后边的动静,突然转过头看了关玉儿一眼,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他盯了关玉儿一眼,大约过了两秒,他突然恭恭敬敬的的喊了一声:“太太。”
外头站着的人这才行了礼。
“太太,方先生特意吩咐了我们护着您,这地方危险,请您回屋去。”
他话音刚落,外边闹事的人喧闹得更凶,大约听见有人喊“太太”,仿佛总算找到了闹事的对象,一腔怨恨就要发泄出来,隔着层层的人墙与铁门,关玉儿听见有人哭喊着——
“还我女儿命来!”
关玉儿眼皮子微微挑开,直直往门口走去。
西式的铁门外头站满了人,外头的人见着一名贵气逼人的漂亮太太被下人们簇拥这款款走来,于是更加闹得要命——
“方公馆杀人啦!”
“还我女儿命来!”
“没有王法啊!拿着我们穷人的血汗钱,吸着血,杀人剥皮!啊哟冤啊!”
关玉儿隔着铁门看外头是些什么人。
喊得最起劲的最前面是一名摇着白条四五十岁的老人,皮肤黝黑,手掌大而粗,全是老茧,脸上挂着泪痕,一半伤心一半贪婪。
他身后有男有女,年轻力壮的男人属多,手里拿着棍子。
关玉儿看了看自家的门,看痕迹是被砸了一波,平常老百姓可不敢这样闹事,这些人是有备而来,并不好惹。
关玉儿想知道他们的目的。
她也想知道事情和方金河有什么关系。
她直觉他们不是为了女儿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