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从东北又逃来了许多人,我的服装厂都快要饱和了。”关玉儿揉了揉太阳穴,“去年来了几个日本人在西区开了纺织厂,恶意竞争,据说圈了地如今都没交租金,成本都是霸道欠债,单子价格也低,已经挤掉了好几家同行…….”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处处被占着资源,手段非常,可真是……”
方金河摸了摸她头发,帮她揉了揉太阳穴,安抚道:“玉儿别想着别人,只想着自己就行,剩下的交给我。”
事实上方金河也为这个发愁,不止是日本,其他有几个国家的商人也是,在上元不安市场规矩行事,隐隐约约有瓜分之意,仿佛要把本土的企业挤到角落。
关玉儿在方金河的臂膀上靠了靠,说:“这次商会又请了我,推脱不了了,阿月是窝在办公室不出来的,只得我去。”
方金河说:“没事儿,我在呢。”
…………
“据说这回玉月服装公司的关老板总算是应了来开会了?”
茶楼里的几位老爷一边喝茶一边闲聊,叶老爷眯着眼睛笑道:“据说这位关老板是位年轻英俊的男子,不知道有没有娶妻呀。”
喝茶的都是上元的商界大鳄,叶老板这话一出,众人都笑了起来,皆是心知肚明,如今碰上了乱世,官商联姻已经是不稳固了,商商结亲才是良道,这位关老板要是没娶妻,诸位商界大鳄又有女儿又有妹妹,自然是有些想法的。
一旁的颜老爷不咸不淡的笑了一下:“据说是位女子,听说是位奇女子,相貌无盐,手段堪比男子。”
相传是女子比男子有根据,因为东街不少人看到过这位关老板,只不过有人说她美若天仙,有人说她奇丑无比,不过奇丑无比倒是更加能取信于人,因为玉月服装公司被打理的井井有条,几千人的大厂,就是没出过什么大乱子,听说那规矩是一等一的严格,那里的工人时不时还有文艺表演、工艺比拼来调解气氛。有些军事化封闭式的意味,玉月服装公司的工人跳槽的少之又少,偶尔有出来的,也是懒惰被开除的。
而且能三年之内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店,到上元纺织、服装业第一,若无非常的智慧与手段,哪里能做得到?
而且这样大的厂,压力必然巨大,柔弱的女人怎么会承受得住?倘若是漂亮的女人,又岂会苦苦创业,这般艰辛坚韧?
有人瞧着江老爷坐在一旁不说话,恭维的问:“江爷,那位关老板此次来参加会议了,要不怎么商量商量…….?”
上元早就形成了个商圈,关玉儿是后来者,还是如此居上,又不与他们交际,难免会被孤立,所谓“商量”,就是有点打压排挤的意味。
谁知道江老爷板着脸沉声道:“开会就开会,商量关老板做什么?如今紧要的是商量怎么应对天天挤着咱们的鬼佬!”
江老爷心说,我小女儿还是玉月服装公司的老板之一呢,轮得到你们商量吗?
江老爷知道江林月是玉月公司的股东的时候,是在江林月上完高中就不继续上学之时,听说她要去玉月服装公司当设计师,作为自家有大把产业的江家,家里唯一一个嫡女,你说让她在外工作?被人知道了家族的脸面何在?
但江林月死活要在玉月服装公司担任设计师。
“家里主要是印刷业,我又不感兴趣!我的设计这样好,玉月公司的衣服大多数出自我手!父亲!家里有大哥了,我也帮不上忙,我在外头赚钱也好给家里多谋出路!”
江老爷听完差点要打人:“那位关老板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样心心念念的要去?你一个女孩子知不知羞?关老板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江林月长到了十九岁,最大的难关就是知识,最害怕的就是灵感枯竭,这位老爹她一点也不怕,如今她翅膀硬了,一不靠父亲二不靠哥哥,钱是大把的有,可畏是底气十足。
江林月哼哼唧唧还有些嘚瑟,慢悠悠的瞥了一眼自家父亲:“哦,她给了我四成的利。”
“什、什么?”江老爷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江林月特别开心,嘴角忍不住上扬,带着一种炫耀的意味:“我有玉月服装公司四成的股权,我还有控股权,老爹,您瞧瞧这名字取得‘玉月’,那月指的就是我呀!”
江老爷目瞪口呆,玉月服装公司盈利有多大,他可是清清楚楚,每一年都似火箭般直直踩着上元的老牌企业往上蹿,而且它还不飘,平平稳稳的,利润是实打实的,质量和或都是良心,甚至远销国外,用不了几年都能赶超江家!
现在他这个小就古古怪怪的小嫡女说她有四成的股份?
四成是什么意思,江老爷暗暗算了一下,一年的分红,相当于江家一大家子一辈子的开销,还绰绰有余。
假的吧。
江老爷恍恍惚惚一整天,回过头来听见大儿子说阿月已经搬出去了,而且大儿子还告诉他阿月的确是玉月服装公司的老板之一。
江老爷至此开始疑神疑鬼,思起玉月服装公司从玉月优品发了家,那岂不是三年前就有了苗头。
于是乎江老爷戴着墨镜,将帽子压低,带上保镖在玉月优品的店铺口偷偷看了许久,势必要看看那个把自家女儿拐走的混蛋是什么个模样。
三年前江林月才十六岁,这位关老板就开启了诱拐之路,心思险恶令人咬牙切齿。
江老爷蹲了十几天,又在圈内四处打听,都没什么消息,直到有一天在路上遇见了方金河。
“哟,江老爷,别来无恙啊。”
江老爷自然对方金河很熟,这位方先生手段高明,硬是把上元这个商会会长的短命位置做得稳稳当当,还凭一己之力稳住近两年越发动荡、被鬼佬横行的商圈,而且他的电影公司、百货风生水起,今年的利润已经冲上了第十、第九,是上元一等一的青年才俊,江老爷觉得自家儿子四条腿都是赶不上他。
江老爷咳了两声,又见方金河刚刚从玉月优品出来,便鬼鬼祟祟问道:“那位玉月优品的关老板,方会长可认识?”
方金河眯了眯眼睛,以为那江子钰不死心,老爹还来打听,便笑了一声:“江老爷可问对人了,没人比我与她更熟。”
“那他祖籍在哪?年纪几许?人品相貌如何?方会长可否透亮一二?”
方金河有点儿嘚瑟:“祖籍平阳,年纪二十一,人品相貌是一等一的好,又是温柔善良,温良贤淑,聪慧可人,美丽大方………”
江老爷大约听方金河夸了五分钟,已经放下了心,心里想着自家女儿已经到了这个年岁,为何对方还不来提亲?又见方金河还在夸人,他等了几分钟,还在夸,便忍不住嘴角抽搐:“方会长对关老板还真熟悉…….”
“那是当然。”方金河笑道,“我家宝贝夫人关玉儿,当然我最熟悉。”
什、什么?
江老爷又一次晴天霹雳,关老板居然是方金河的夫人!“玉月”,关玉儿?
敢情自家女儿不是被人看上了才白给了四成利?
江老爷年岁已大,如此辗转惊吓,一惊一乍,心脏已是受不了,回家后躺了两天才缓过神来。
不知道自家小女儿何事才能嫁出去,这势头恐怕还要好几年……
……..
江老爷愣神半响,茶桌上的几位老爷已经正在热烈讨论着什么事,他仔细一听,只听见颜老爷笑眯眯道:“咱们可以思想稍微开化一些,也可以和外国人合作呀?诸位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