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说出十字风铃的特性……”
林溪:“十字风铃多为紫色,变异株为白色带蝴蝶黑斑,喜潮湿凉爽,不耐干旱。”
“很好。这种植物用途广泛,包括……”
林溪:“目前已知的用途共计46种,按照标准产业分类又可以被分为五大类,分别是……”
十分钟后。
“呃,很好……那我们下课吧。”
*
变形课。
“想象一下,有敌人变形成友军潜入己方阵营,这时最快的辨认方法……”
林溪:“首先使用结界过滤,与此同时焚烧风烟草,这种植物对大多数拥有两种形态的生物都具备极大的诱惑力。另外,如果知道对方的原型,也可以使用对应的事物来诱使对方暴露。比如对熊猫就应该拿出冷箭竹。”
“很好,很好。顺便说一句,记得用竹笋,外面那层皮记得帮我剥了。”
……
还有历史课、神学课、法阵(中级、选修)……
大半学期下来,同班同学看人类光法师的目光平添不少敬畏。等最后考试成绩出来后,光法师的绩点更是傲视群雄,甚至引来学院报社的同学做了一次访谈。
“……最后问一个大家都很好奇的问题,您督促自己每天勤学至半夜,还不忘锻炼武技的动力源于?”
林溪用标准礼仪课优等生的坐姿,端庄优雅地坐在位置上,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温柔地说:“好好学习,远离恋爱。”
彼时正是深秋夜晚,夜幕丝绒般纯净柔软,布满璀璨星辉。水一样的星光浸润着学院,银发蓝眼的精灵靠在门外,仰头就能看见那些从过去穿越而来的星光。他耳边有风的声音,还有室内访谈人清脆的谈笑声,听上去洒脱又开心,听得他也微微一笑。于是他觉得自己并不难过,只不过在仰望繁星时忽然想:这些光芒要穿越无数光年的黑暗才能抵达他的视野,那么当它们堪堪发出光芒时,他在做什么?
……忘记了。但大概那就是他觉得最快乐的时候吧。
无论生命短长,四季轮回依旧。深秋离去,冬季到来,无形学院上方的星空一天比一天纯净。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一些,有几天竟还下了雪,早上起来时窗外一片银装素裹,皑皑白雪衬得天光明亮极了。
推开阳台上的门,就听见楼下不断发出“嚓嚓”的声音。林溪探头出去,看见双胞胎正一人拿一把铲子铲雪。雪块被不断往后抛,落在花园空地上,几具尸体平举双手跳来跳去,又接住那些飞溅的雪块,用来给半成型的雪人添砖加瓦。蓝发的海妖也蹲在一棵高大的松树下,正仔细往雪地里埋什么东西,还在愉快地轻声哼歌。
“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长大以后要播种羽毛~”
“一跟还不够~要种好多根~才会有许多的许多的羽毛~”
“一把用来~用来当柴烧~一把用来~用来掸鸡毛~”
她正唱得高兴,0号楼的门又被推开,正巧羽族少年揉着乱糟糟的头发,正和同行的苏慎之抱怨,说昨天在壁炉前睡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少了好多羽毛。下一秒他的视线就和松树下蹲成一团的海妖少女对上,双方都呆了足足五秒。
“——凶手原来是你!艾莲娜!!!”
堕天使双翼一展一拍,跟颗洲际导/弹一样一头扎了过去;海妖不甘示弱,抡起一大团冰雪就砸过去。一时间雪花和羽毛乱飞,金毛和蓝毛战成一团。
双胞胎一人举个铲子,给两人加油助威。
“打起来喽!”
“打起来喽!”
“我赌尼尔!”
“我赌艾莲娜!”
“加油啊尼尔!”
“加油啊艾莲娜!”
苏慎之则相当淡定地坐在长凳上,一边看书一边摆弄他的符咒和卡牌,不时还随手丢几张出去,将乱斗组丢过来的雪球扔回去。
林溪趴在窗台边上,饶有趣味地看他们打闹。她的视线在笑闹不断的同伴们身上停留了很久,才慢吞吞挪到另一边。
花园另一头,黑衣银发的精灵抱臂而立,手中的维利耶尔闪烁着锋利的光泽。他应该是刚刚晨练回来,头发略有些松,还掉了细细一绺在额旁。他刚敏捷地接住一个迎面砸过来的大雪球,没好气地让吵闹不已的组员们注意看路,又摘下束发的圆环,重新将头发扎好。
新鲜的阳光落在他身上,那枚金色嵌蓝宝石的发环闪闪发亮。
渐渐地,在她的注视中,他的动作越来越僵硬。最后他终于抬头看过来,具体的神情却模糊在晨光雪景中。
林溪挥挥手,算是打个招呼,忽然鼻子一痒、“阿嚏”一声。她才想起来自己只穿了睡衣,赶忙缩回房间。
门“咔哒”一下关上。精灵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又定定不动,只仰望着阳台的方向,半晌才笑笑,什么都没说,只快步走回楼里。
花园里玩闹的特殊组成员们都停了停,相互看看,各自露出无奈的神情。悬停在半空、手里还捏了一大块雪球的羽族,拍动翅膀落在雪地上,有些困惑地嘟哝说老大好像不太高兴。
“一直都是这样啊。”海妖蹙眉,有点嫌弃地看他一眼,“我原本以为堕天使对心灵和情绪有着格外细腻的感知,看来是我太先入为主了。”
尼尔眼角抽搐一下:“学妹啊……你是不是越来越刻薄了。生动活泼是好事,但刻薄就算了。”
“我并不想要一个迟钝的家伙当学长。”
“……喂!”
金发少年恼怒地一抬手,那一大团雪球就飞了出去,没砸到海妖,却把边上安静看书的苏慎之砸了个正着。
“啊抱歉慎之!不过你居然没躲开……你在看什么?”
苏慎之正看向浮桥的方向。他头顶了半堆雪,细碎的雪沫还滚了些到他的书和卡牌上,但以往对它们视若珍宝的青年却恍若未觉,只定定望向前方。片刻后,他又忽然一低头,摘下金丝细框眼镜、掸去单边链条上的碎雪,匆匆收了东西想回楼里。
但那道身影已经从光轮上跃下,酒红色的长裙裙摆在银白的冬日里如一蓬温暖的焰火。
“慎之君——慎之!”
爱丽丝边挥手边往这里跑,纤细的手腕摇动时像一截春日的柳条。她穿一件藏青色的大衣,飘动的纱裙裙摆在雪地中过分轻盈和单薄,却和她甜美的笑容极为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