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福宏偷了他东西的那个?”
“不错!”
容景祺见她都还记得,不由得大喜,继续道:“你还记得福宏,那就最好。福宏因偷窃,已被杖毙,但杖毙前,我母妃问了他几件事,你可记得尤敏与钱公公?”
这涉及的人未免有些太多了,容常曦一时间有点头晕,但还是努力理顺思路:“就是胆大包天,在明瑟殿内私会的大皇姐的掌事姑姑,和你的贴身公公?”
“不错!福宏与钱公公是老乡,他从允泰殿调来明瑟殿,也是钱公公从中斡旋,我母妃从他口中得知,那时候福海与禄宽闲聊,谈及明瑟殿的守卫,说昭阳宫外守卫重重,明瑟殿内因怕下人太多损伤珍宝,所以反而守卫稀松,殿内甚至经常毫无看守。只要能进昭阳宫,便可随意进入明瑟殿,待许久,都不会有人发现。”
容常曦想了想,道:“没错,明瑟殿的守卫,是在走水案后才加强的。”
容景祺道:“彼时福宏已与钱公公搭上线,也知道他和尤敏的事,那时我与常凝都常常来昭阳宫看你,他们二人得知此事,竟胆大包天,想了个在明瑟殿幽会的法子。可那次却出了差错,导致明瑟殿起火,以至于后来畏罪潜逃。”
一瞬间,所有的线索都串在了一起,容常曦总算知道这两个狗奴才怎么会胆大到这种地步,原来是笃定了明瑟殿内无人看守。
但容景祺显然还有下文,他喝了口茶,继续道:“福泉在我殿里当值,忽然失踪,福海想必会怀疑明泰殿,他借着走火案,辗转被调到了允泰殿,结果就这么巧,从允泰殿来明泰殿的福宏,偏生偷了禄宽的玉镯,那玉镯还偏偏是你所遗落的!众所周知,你决不允许自己的东西平白消失……”
敬贵妃咳了一声,像是在提醒容景祺别一个不小心说出内心话,容景祺一顿,容常曦心绪紊乱,摆摆手道:“本宫就是如此,二皇兄继续。”
容景祺便继续道:“他们闹的那么大,以至于你来了,更导致尸体被人发现,我被误解,父皇将我关入了静思园!他们允泰殿的人却都安然无恙,甚至这福海还直接将名字改成了福泉!他这是何意?他为自己的弟弟报仇了吗?!”
“太巧了……”容常曦喃喃道。
容景祺道:“巧?我可不认为这是巧合,从福泉到福海到禄宽到福宏到钱公公和尤敏,这根本就是一条互相关联的线!有个人在主导一切!我觉得……只可能是容景谦,只可能是他!”
容常曦不语。
显然,容景祺所言,都是旁边阴恻恻地坐着的那位敬贵妃所推测出来的,她实在比容常曦想的要聪明很多,毕竟容常曦知道的事情比她多一些,她却根本没想到这些事之间的关联。
若敬贵妃知道,那镯子是容常凝在自己的吩咐下锁放,若她知道,容常曦曾帮容景谦禄宽福海去寻福泉的尸体……
这根本就是坐实了敬贵妃的所有猜测。
容景谦到底在想什么?他当真会为了帮福海的弟弟报仇,而设下如此复杂的局吗?他那时候不是才十一岁吗?
容常曦的心跳的厉害,她道:“……我明白了,二皇兄,你说的,我都明白了。但这只是猜测,并无证据……”
容景祺有些激动地道:“证据?!这些若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就是巧合,你相信有这么多的巧合吗?!还有你落水、中毒,这些也统统是巧合吗?!”
哦,这些倒不是巧合,单纯是本宫自己作死罢了。
容常曦望着容景祺,道:“若这些真的是容景谦所谋划,二皇兄的意思又是什么呢?”
“可为人证之人,统统已死去,活着的,如今都是容景谦的左右手。”容景祺咬牙切齿地道,“我无法对他做什么,常曦,从静思园出来后,父皇对我仍有极大的偏见,我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凡事听话,你自己也看到了,你不在的这三年,父皇对容景谦的好感与日俱增。”
“二皇兄这话说的。”容常曦笑了笑,“如今我对容景谦,不也很好吗?”
容景祺摇头:“我知道的,你是故意为之。”
容常曦:……
连容景祺都不信她打算好好对容景谦!所有人都不信!这怎么让容景谦自己信!
她也不解释,只道:“那二皇兄的意思是?”
容景祺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敬贵妃,敬贵妃索性自己开口,她盯着容常曦,用一种循循善诱的语调道:“常曦……景谦此人,虽尚年幼,但城府极深,假以时日,宫中众人,皆不是他的对手。且他心思难料,既无法威压,更无法讨好,此人……你当真觉得可留吗?”
容常曦沉默。
合着她从前孤军奋战,想要容景谦死,处处受挫。
如今打算和容景谦结盟,却反而有人找上门想与她合谋要害死容景谦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不是七夕来着,大好节日还来看文的,想必都是无节可过的,就加更庆祝一下吧(……)
第二更在下午两点半
不过以后双更次数会大大减少,因为我最近好忙,不敢这么造存稿了- -
☆、玉镯(第二更)
最让容常曦头痛的, 是容景祺与敬贵妃太过自以为是,认为容常曦一眼就可以看破, 一定还讨厌容景谦——即便不讨厌, 三两句挑拨,也能让她重新恨上容景谦, 所以必然会成为他们的盟友, 所以直白地告诉容常曦这么多,生怕她听不懂似的。
就算容常曦想拒绝, 也不太妥当,她已知道了这么多事, 若是拒绝, 就几乎等于直接与容景祺他们为敌, 虽然容常曦并不畏惧容景祺,可不得不承认,他们刚刚说的那些事情, 也确实让自己有些动摇。
她必须搞清楚,走水案与捞尸案是否真的和容景谦有所关联。
容常曦最后只含糊地说:“我在西灵山待了三年, 受观主教导,学的是与人为善,容景谦到底做了什么, 我会想办法弄清楚,但他可不可留,却不是我能控制的。”
她见容景祺还要说什么,赶紧道:“……毕竟, 他是我的皇弟。”
容景祺道:“可是常曦,他——”
敬贵妃轻轻拍了拍容景祺的手臂,道:“常曦,景谦做的事儿,毕竟只是我们的揣测,你还有犹豫,亦是正常。连我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才找到你。若你何日弄清楚、想清楚了,大可以再告诉我们。本宫也很想知道,是否错怪了景谦。”
敬贵妃给了容常曦一个台阶下,更给了她与容景祺一个台阶下,容常曦立刻点头道:“好。”
敬贵妃笑了笑,带着容景祺离开,容景祺神色仍有些愤懑,大概没料到容常曦竟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要和他联手对付容景谦,若不是敬贵妃拉着他走,估计他还要对容常曦长篇大论一大段。
容常曦揉着太阳穴,觉得此番回来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轻松。
她想象中,自己讨好容景谦,容景谦欣然接受,两方讲和,再联合其他的皇兄一道去劝父皇赶紧将贵族牧马场与私人猎场的事情给解决了,免去居庸关之战——毕竟那一战未免太惨烈太凶险。
再把容景谦如上辈子一样送去跟着吕将军磨炼,待他归来,父皇大概也要病故了,容景谦便可顺利登基,再给她和华君远赐婚,给几位皇兄封地封王,大家和和睦睦地守护大炆……
容常曦终于对自己这个计划生出一点怀疑:她会不会想的太好太顺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