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中境仙居内,北洛双目紧闭,安静横卧在床榻之上,只觉得身体周围有一种温暖的气息在不断流动。原本被源血之力灼烧的灵魂痛楚逐渐平息,神智渐趋清醒,自身气力也开始恢复。
“你现在感觉如何?”床边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北洛缓缓开目,向说话之人示意感激。
“多谢岑先生,我感觉好多了。”
岑青岩轻声吁了一口气,总算放下心来:“那就行,这固魂之术我所习时间不长,能对你起效真是再好不过了。
岑缨在旁边一脸的崇拜:“小叔叔好厉害,你是从哪里学到的啊?还有刚才打退那只鸟的法术,都教给我好不好?”
岑青岩微笑:“魔域广大无奇不有,我也是在朋友的帮助之下,偶得高人指点罢了。在那样凶险难测的地方行走,若不会一些防身要术,不到半天就成为魔物的饵食了。”
他起身在木架上的脸盆里净了净手,用挂在一边的堂布擦干。
“你有心想学,叔叔怎会藏私?”他对岑缨说道,“待回家之后,我再一一传授与你。”
岑缨高兴地点头,又继续问道:“那北洛现在已经没事了?”
“他体内异种力量依旧未去,怎能算作无事?”岑青岩坐回椅子上,对北洛说道:“我的固魂术加上青丘国的药物,只要少侠动用妖力时小心一些,不再被强力凶剑所伤,一年之内可确保无虞。在这之后……却是难说了。”
“什么?只有一年?!那接下来怎么办……”岑缨着急道,却见北洛摇了摇头,轻轻摆手让她先冷静下来。
“一年时间已经足够做很多事了。”当事人倒是十分镇定,郑重抱拳道:“先生援手之恩,待我好转之后,一定设法补报。”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您是岑缨的叔叔,就不要叫我什么少侠了,直接唤名便是。”
岑青岩微微一笑:“既是如此,我就叫你北洛了。你也不要称呼什么先生,听着生分。在下面相上大你几岁,不嫌弃的话,喊一声青岩兄就行。”
他的气质高华清雅,谈笑间轻吞慢吐犹如春风拂面,再加上眉目间与岑缨有几分相似,即使戒备之心强如北洛,也不由得心生亲近之感,不由自主说了声好。
“北洛,关于你体内觉醒力量的来历,可否详告一二?也好让我研究一下治本之法。”岑青岩轻抚下巴沉吟:“明明是你命魂上自带的灵力,却又与你自身全不相容,实在奇怪。
巫炤在河边悄立良久,想着北洛那边不知有没有按时用药休息,正打算回去瞧瞧,却听得天边破空一声利响,一个黑影栽到他脚边,浑身颤抖不住挣扎,仿佛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啃咬。
巫炤眉心微蹙,施法止住黑影的疼痛。在灵力的不断注入下,黑色杂乱的羽毛渐退,露出原本紫红色的鸟身。
“啊?!这,这是哪儿?阳平?我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那只鸟扑棱棱展翅飞到半空,声音一如既往的怪腔怪调:“巫炤,你居然还活着?幸好碰上的是你,要不然的话……”
“你为何要吃那个小姑娘的魂魄?”鬼师打断它的废话,方才治疗的过程中,他已顺便读取了鸟的记忆。
“你在说什么啊?就算有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袭击缙云庇护的人哪,”鸤鸠忙不迭地尖声辩白,“他的雷霆之怒可是一点不逊于你。”
“那个时候我被控制了,身体根本由不得自己做主。”它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老大,上蹿下跳的发牢骚,“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偷袭我,还给我裹了一身那么难看的羽毛,简直侮辱我的审美。等我找到这家伙,非要把他的灵魂一口吞了不可……”
巫炤无视它的聒噪,眉头皱得更紧。鸤鸠乃杀戮怨魂聚集所生,又以魂魄为食,一般的摄神之术对它根本无效,如今竟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操控,这黑手的能力绝不可小觑……更重要的是,对方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鸤鸠唠叨了半天,见巫炤全没入耳,只得换个话题:“对了,你怎么提前醒过来了?之前在西陵,你让我带怀庆去找拥有巫之血的人,不就是为了聚集更多的力量再次复苏?可我看现在……”它绕着人飞了几圈,声音带了一丝犹疑:“你真是巫炤吗?怎么感觉和之前完全不同了……这具身体居然真是活的,还有这种虚实不明的力量……”
“需要我催动契约让你验明吗?”巫炤冷淡回答,指尖微动。鸤鸠顿时像被掐住了脖子一般,不住挣扎惨叫。
“疼,疼死了,快住手!”它好容易喘过一口气,心有余悸地缩到一边嘟囔:“真是,脾气还是跟以前一样坏。”
“交代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出乎意料的顺利。目前除了住在阳平的那个家伙,他身边有人保护我不好下手之外,其他人都被关进无名之地了,我让怀庆看着他们,绝对跑不了。”鸤鸠邀功一般地讨好道:“不过你现在已经复活了,做这些也没什么用了吧。”
“无用?”巫炤冷冷地弯起唇角,“这些容器,可是将来重建西陵的重要工具。”
“什么?重建西陵?巫炤你认真的?”鸤鸠怪声尖叫,“这种事真能办到吗?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必多问,你继续寻找更多巫之血便是。”他左手背后,仰首望天,“有事我自会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