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她这个更实在。
桑远远释然了。
这城中到处燃着火,浓烟滚滚,视野奇差。
守备营被冥魔围了多时,士兵们精疲力竭,心神早已被牢牢禁锢在眼前的方寸之地,分不出半点精神向远方眺望一二。
打了大半夜,看着熟悉的面孔一个接一个永远消失在面前,士兵们早已麻木了,只凭着本能挥舞手中的兵刃,一次又一次斩向面前的魔躯,至于自身安危、前路如何,根本不愿也不敢去想。
战斗中,余光时不时能看见青白的雷光短暂闪逝,也无人在心——若是苍天真的会开眼降下神罚,那也不会有这般邪恶恐怖的人世间了。
又一驾装载了滚油的车准备驶出守备营。
驱车的都是失去了战力的重伤士兵——引开冥魔的这个活计总得有人来干,能战斗的弟兄都在前面拼死拼活呢,他们这些无力杀敌的,自然是能多做一点贡献是一点。
这驾车,又特别不一样些。
因为车上多了个女子。
她是其中一名重伤士兵刚过门不久的妻子,她执意要上车追随自己的丈夫,她握着丈夫的手,眸中一片温柔坚定。
短命高高跃起的霎那,桑远远一眼就望见了士兵妻子那双如水一般的眼睛。
她狠狠一怔,只觉胸腔被凶猛柔情击中,差点儿便掉下了眼泪。只那么一眼,她仿佛就已看全了一个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故事。
短命下落的瞬间,桑远远看见那驾车已驶出了守备营,引着一大股冥魔,向着西面驰去。
“你解门口之危,不必担心我,稍后会合!”她收回一朵究级体食人花,往边上一扔,然后跃到了花苞上。
幽无命:“……”她跑得太突然,一把没抓住。
便见她笨模笨样地骑在这朵巨大的红色猪头花上,一路向西。
幽无命:“……”原来骑猪的媳妇也那么可爱。
食人花很大只,冥魔蹦不了那么高,有食人花的大口在薅,它们也没机会堆叠起来。安全应是无碍。
幽无命压着眉眼,凝视片刻,偏了偏头:“偶。”
便见那道小小的身影从短命腹下蹿了出去,一溜烟跟上了桑远远。
桑远远这还是第一次脱离幽无命的庇护,独自面对冥魔——如果不算那一大堆张着大嘴的猪头花的话。
她伏在花瓣上。花瓣的手感和她想象中差不多,像多肉植物。她手贱,用指甲掐了两下,发现没能掐破——这些花瓣的材质坚韧得很。
食人花:“……”
面对突然回头的大花,桑远远讪讪地收回了还想继续试探的黑手。
她单膝点着花瓣,伏得高了些,四下望去。
近距离看着冥魔被食人花薅进嘴里,然后化成热热的能量沁扩花瓣中的感觉很是神奇,那些能量‘咕噜噜’在手掌底下流淌,整只花变得更加生机勃勃和凶残。
“追上那驾车!”桑远远发号施令。
食人花卖力地大口薅着,尾巴一甩一甩,急速前进。
装载了火油桶的车已被冥魔团团围住,两名重伤士兵滚下车,稍微拖延了一下,眼见,火油就要被点燃。
“等等——”
桑远远放声大喊,向着火油车的方向连掷了无数朵花。
火油车上的人循声回头一看,顿时齐刷刷地愣在了原地。
只见一张恐怖的血盆大口一张一合,向着己方迅速逼近,绝色女子伏在这血盆大口之上,让人一时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
再看四周,无数朵造型诡异的花,正在疯狂吞食冥魔。
一名士兵挣扎着喊道:“快,快想办法上报,冥魔,出现出新魔种了!”
桑远远:“……”
另一名士兵试图点燃火油和这些恐怖的花同归于尽,他把燃着的火信子扔进了油桶。
幸好桑远远眼疾手快,操纵一朵小型食人花,用茎杆卷起了火油桶,‘呼’地远远扔了出去。
只听‘轰隆’一声,火油桶爆在了半空。
“回头回头,我来救你们的!”桑远远非常不耐烦,径直扔出两朵究极体食人花,一朵在前方开路,另一朵在后面‘吭哧吭哧’地推着车,迅速返回守备营方向。
她骑着花走在侧翼掠阵。
极度震惊之后,士兵们渐渐缓过了神,知道桑远远虽然看着造型有点诡异,但其实真的是来救他们的。
“您、您是神仙吗?”那名士兵的妻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桑远远得意地冲她呲了呲牙:“我乃桑州王女,如今已和幽州王订了婚,是未过门的幽夫人。”
没过脑子,话便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桑远远自己先愣住了——她说这话的语气,简直是像极了得意翘翅膀的幽无命。
所以他已经变成她的骄傲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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