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亥牌三刻,徐如雨戎装甲胄,率部摸出城外预备劫营。现今正是仲春时节,微微东风内尚有几分寒意,只差着一场大雨便得回暖。
他自统兵逶迤而行,待出城四里有余方欲南折,忽听东、南、北三面杀声大作,四下灯火骤起,三哨彪军猛冲军阵。徐如雨见状大惊,心知东洲军马已有伏兵等候,当即催马西去直投华天城。
身畔天风国军士见主将遁走,纷纷往西逃窜,然他怀着劫营的心思出城,自是人马攒簇,现下后军正进前军退来,一时间前军推后军、后军挤前军,反自践踏死伤无数。
东洲人马见军阵大乱,当即三面猛冲,顷刻间便将中原阵势撞散,直杀得丢盔弃甲、血流成河。
徐如雨见势不妙,率数十亲兵拨马逃遁,眼见华天城灯火辉映近在咫尺,不意斜里杀出一伙彪军,凝目细望,原是刘梦龙。
当下忙呼道:“刘副将救我!刘副将救我!”
刘梦龙率军上前,徐如雨只当接应,心内哪有半点提防,口中正道:“有劳将军策……”
“应”字尚在喉间徘徊,已教刘梦龙手起一枪挑落马下,复一枪正中咽喉,立毙于马前。
刘梦龙滚鞍落马枭了首级,教亲兵挂上城楼示众,身后军士一发涌上,将徐如雨身后亲兵屠个干净,这才吩咐列队,等候东洲军马。
首级方挂上城楼,便见一众溃军连滚带爬狼狈而来,刘梦龙冷笑两声,口中呼道:“华天城已为东洲雍诚王所拿,现下归降饶命不死,负隅顽抗者定斩不赦!”
溃军闻言纷纷跪倒请降,刘梦龙也当真不诛降卒,只命军士为了,侯着东洲大军前来发落。
不多时,便见曦若骑逍遥马提枪而来,身后五十名护卫威风凛凛分列左右。刘梦龙迎在马前道:“末将刘梦龙见过王驾千岁。”
曦若将枪在鞍边挂好,自跃下鞍鞒双手扶起:“刘将军快快请起,如非将军高义,本王还要苦思冥想,如何攻破这金汤也似的城池哩!”
刘梦龙行伍多年,性子极是干脆,见曦若相扶自也不矫揉造作,只管起身将手一摆:“千岁,末将已在城中备了薄酒,请先入城歇脚。”
曦若伸个懒腰:“刘将军说着了,奔了半夜,弟兄们也皆疲了,且入华天城歇整一日,后日卯时动身,直取陨岩城!”
稍一顿,又听他道:“刘将军当委派何职,便交由孟大姑姑定夺罢。本王倦了,且去小睡。”
身后转出孟薇道:“刘将军当年乃营中左哨先行官,如要他斩将破阵、冲营夺寨,自是手到擒来万无一失的。不若便教刘将军暂统左哨,来日有位,再行提拔便是。”
刘梦龙正自思忖“孟大姑姑”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教雍诚王如此看中,待见孟薇转出,面上不禁露出几分喜色,当下忙抱拳行礼:“当年一别今迄七载有余,军师别来无恙。末将刘梦龙有礼。”
孟薇笑道:“刘将军实在客气。昔时共事六载,自知将军所长,现今不过因才任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