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想要的?”
他看着韩靖,咧嘴笑着:“手段不错,我认了。”
坐在齐六一正对面的是程浩南,他此时脸上毫无表情,以一种冷淡又冰凉的语气问:“再问一遍,为什么你要对两位调查员进行私刑?请认真回答,齐六一。”
在私刑两个字上他咬得极重。
坐在韩靖身旁的梁左很清楚,这是器木府想要将所有责任都投到齐六一身上的意思,这些都是他个人行为,和器木府无关。
虽然梁左和韩靖不过是两个小小的调查员,可是此时他们代表的是蓬莱意志,是执剑人归零先生派遣过来调查的代表。一个副所长敢于直接伤害他们,事件可大可小,具体就要看怎么处置,怎么让俩人满意了。
“大家不要这么紧张,感觉就是一场误会。”
八所所长单明辉笑呵呵打圆场。
他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比起头发有些发白的齐六一要年轻许多,一身白大褂将他圆滚滚的肚子更显得凸起,他坐在椅子上,肩上有象征地位的肩章,双手捧着一个茶杯,鼻子和耳朵都是圆圆的,看到这种人就很难生气。
“这样,我先描述一下当时发生的事情。”
在搭档韩靖的提示下,梁左发言了。
众人都看过来。
梁左双手放在桌子上,十指交叉,下意识模仿起老白的姿态,这让他看起来表现得成竹在胸。
“开始的时候是程所长临时有事,让我和韩调查员可以随意参观。”
他看向程浩南。
程浩南点点头:“的确是这样,临时所里有一个文件需要当面签收。”
“然后,我就和韩调查员进入贵派第八所策划部,想要参观学习一下贵派的工作。其中韩调查员遇到了一位故友,楼荻姑娘,与她还没交谈两句,齐所长就赶到,不容分说将我们俩给拘禁。我们实力低微,无法反抗,只要顺从齐所长,剩下的事情想必程所长都看见了。”
梁左没有任何一句谎话,这里也不需要他添油加醋,事实就足够了。
程浩南看向单明辉:“单所长,齐所长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两位调查员的正常调查流程,并且给器木府带来了巨大恶劣的影响。不知道单所长怎么看?是否需要我回报掌门和副掌门?”
单明辉硬着头看向韩靖:“韩调查员,这个情况应该是误会吧……韩调查员你也曾经是鄙派人士,这只是一个小摩擦是吗?”
韩靖看向单明辉:“我可以认为,单所长这是在威胁我吗?”
“误会误会!”
单明辉此时也有些慌了:“我只是询问情况是否是误会,绝无他意。”
韩靖冷冷指着自己布满伤口的脸:“这就是误会吗?超过十八种刑具,其中五种都是其他十一府的特殊行刑道具,导致我现在身体百分之六十以上受创无法恢复……”
他抬起手臂,上面的血肉还没有恢复,骨头依旧有一部分裸露:“不知单所长认为什么程度的才不是误会。”
单明辉也不由眼神一凝,他发现自己还是太低估这俩人要针对齐六一的决心。平心而论,他对于齐六一并没有什么交情,甚至他对这人是有些厌恶的,仗着是前朝遗老看重,在八所里飞扬跋扈。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由于齐六一过往的特殊情况几乎是不可能将他调离八所的。
如果可以,他早就想摆脱这个疯老头子。
然而眼下齐六一却是自己的下属,打着“八所”的招牌,如果自己保护不下他,对于内部的凝聚力影响很大,最关键是外面的其他人看待自己的态度又会有微妙变化——连副手都保护不了,监督不力,自己这个所在必定是失职的。
权衡了一番,单明辉换了一张坚决的脸:“齐六一违反器木府规矩,公然藏匿禁止使用的道具,并且用以人体试验,加上平日此人抢夺他人研究成果,欺上瞒下,我现以器木府第八所所长令下令,剥夺齐六一的副所长身份,并且禁闭一年以儆效尤。”
他又换了一张笑脸看向梁左俩人:“如何?两位可还满意?”
梁左挠了挠手臂,露出有些痛苦的神色。
程浩南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做安抚状,突然一脸大怒看向齐六一:“齐六一,你竟然敢用夜魂!”
听到夜魂两个字,单明辉也脸色更加难看。
夜魂在器木府并不是多了不起的东西,可是夜魂一直是被管制品,每使用一只都需要登记在册,用途、方式,使用之后需要上缴影像记录。其中最重要一点就是禁止将夜魂作用于人体,这是红线,一旦触犯没有任何婉转余地,直接开除。
当然这只是规矩而已。
就单明辉了解,府内使用夜魂做人体试验的多了去了,做研究哪有不违规不死人的?可是这种事绝对不能摆上台面,是掌门三令五申严加禁止的。
眼下调查员体内发现夜魂入侵,又没法子将他灭口,可以说夜魂这事根本没法堵住口子。
他终于焦急起来。
这些年单明辉将八所经营得也算不错,发现了一些苗子,也给两院送去了两位助理研究人员,可以说风评一直不差。可如果夜魂人体实验公然用在调查员身上,还是副所长亲自操刀……想想他就浑身发冷。
自己身上的一切权利都可能在内部会议时被剥离。
早就有人盯着自己的位置了。
必须稳住这两个人,让他们罢手,不能把这事传到上方去!程浩南倒是容易,只需要自己给予足够好处……可这两个一肚子气的年轻人怎么样才肯放手?
单明辉眼中狠厉一闪即逝,一把抓向齐六一。
“胆敢使用夜魂做人体试验,罪不可赦!”
“我有一个建议。”
韩靖却慢悠悠道。
一句话让单明辉本来的灭口举动不得不停下,他转头恢复成笑容,又用手拍了拍齐六一的肩膀:“老齐,你这次可真是过火了,这事得看两位调查员的意思了。”
意思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