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563两更(2 / 2)

首辅娇娘 偏方方 7726 字 3天前

她以为皇帝真的与她冰释前嫌了,还为了皇帝将把持多年的朝政之权拱手送了出去。

谁料皇帝近日竟在密谋除掉她。

皇帝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

她要皇帝的命!

这一切编得有鼻子有眼,若非邢尚书知道这是给他设的局,只怕他自己都要信了。

这些信函全是庄太后写来的,并没有邢尚书的回信,这也好理解。

邢尚书的回信必定是在庄太后手中,若是在庄太后那儿搜不到呢也有解释——以庄太后的精明,不会留下任何证据,必定是看完就烧哇。

「那我为什麽又要留着证据?难道我就不怕东窗事发?」邢尚书质问李侍郎。

李侍郎捂着被打肿的脸,沉着地应道:「那是因为大人您明白做太后的傀儡是与虎谋皮,若有一日太后卸磨杀驴,你手里至少还保留了威胁太后以求自保的底牌!」

这理由简直无可挑剔。

邢尚书应该生气的,然而他第一反应却是忍不住在心里竖了个大拇指——完美犯罪呀!

……

庄太后曾是昭国最位高权重的女人,先帝去世前,曾命她代为监国。

是先帝名正言顺地将权力交到了她的手中,垂帘听政又如何?只要她不谋反,就没人能把她怎麽着?

可如今出了弑君的事,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萧皇后平日里十分忌惮庄太后,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庄太后都干出弑君谋反的勾当了,她难不成还继续忍气吞声!

「大不了就是一个死,我死了,哥哥回来会替我报仇的!」

禁卫军付统领是宣平侯的心腹,萧皇后拿上宣平侯留给她的令牌,命付统领带兵将庄太后软禁在了仁寿宫。

萧皇后是没权利处置太后的,她只能等皇帝醒来再做定夺,是以,将庄太后秘密软禁之后,萧皇后便回坤宁宫处理公务去了。

皇帝御赐后,皇宫内人心惶惶,风声鹤唳,往日到了吃饭的时辰,各宫门口都是一片热络不绝的景象,今日却格外肃穆了些。

宫人们拎着食盒从御膳房出来,见了面也不再欢声笑语地打招呼,闷不做声地该行礼就行礼,不必行礼就当空气。

华清宫内,小太监也送来了皇帝的饭菜。

「你们都下去吧,我来就好。」魏公公吩咐宫人道。

「是。」

众人鱼贯而出。

魏公公四下看了看,确定寝殿内没有第三个人了,他才来到龙床边,轻轻地叫了几声:「陛下,陛下!」

皇帝没有反应。

「陛下,奴才得罪了。」魏公公自怀中掏出一个生鱼鳔,这个鱼鳔他拿药水泡过,去了腥味儿。

他将鱼鳔剪了一个小口子,掰开皇帝的嘴拿手指硬塞了进去。

刚做完这些,身后便响起了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魏公公,你在做什麽?」

魏公公一个哆嗦,差点把鱼鳔戳进皇帝的嗓子眼儿!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过身长松一口气,道:「吓死我了,原来是公主啊,我还以为是皇后过来了。」

宁安公主走上前,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皇后过来你心虚什麽?」

魏公公借着替皇帝整理被褥的动作,不着痕迹地将剪下来的那一小截鱼鳔塞进了皇帝的裤衩里。

魏公公的眼神闪了闪,讪讪地说道:「奴才如今是您的人了,再见皇后难免有点儿心虚。」

宁安公主冷笑:「倒也是。让皇后发现你背叛了陛下,你这条命本公主可就保不住了,所以你自己得小心啊,别本公主没要你的命,皇后要了你的命。」

魏公公狗腿地应下:「是,是。」

「陛下情况如何了?」宁安公主倨傲地问。

魏公公心道,果真是撕破脸了,伪装都懒得上了,这副样子哪儿有半分兄妹之情?连信阳公主都比你对陛下好多了!

魏公公答道:「还是昏睡不醒的样子。」

宁安公主自宽袖中拿出一瓶药来。

「奴才来吧!」魏公公殷勤地说。

「你?」宁安公主质疑地看着他。

魏公公道:「陛下两日未洗漱了,略有狼狈,公主金尊玉贵,还是奴才来,您在边上看着,要是奴才喂的不对,您就提醒奴才。」

宁安公主看着不修边幅的皇帝,撇了撇嘴儿,将瓶子递给魏公公:「好啊,你来。」

魏公公拿过来,拔掉瓶塞,小心又忐忑地去抓皇帝的下巴。

他的手抑制不住地轻轻颤抖,看得出他很紧张。

但这份紧张并不会令人起疑,毕竟是第一次如此冒犯龙体,任谁都会害怕。

宁安公主一瞬不瞬地看着魏公公将药细致地倒进了皇帝口中,她淡淡地笑了笑:「比我倒得好,一滴都没洒。」

魏公公笑笑没说话,一副害怕又狗腿得不行的样子。

宁安公主成功被取悦,忍不住笑了一声:「得了,你的脑袋在你的脖子上稳当当的,就算你洒了我也不会杀你,萧皇后要杀你我也会保下你,你可知为何?」

魏公公当然不会说因为公主你善良仁德?

这不是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去了么?

魏公公讪笑道:「因为奴才是陛下的总管,陛下有些话总得奴才来传达,奴才对公主还有点儿用。」

宁安公主冷笑:「算你聪明。」

魏公公道:「对了公主,您以后是不是还是尽量少往华清宫来?若是让皇后发现了——」

宁安公主漫不经心道:「发现了就说我是来探望皇兄的,我与皇兄兄妹情深,皇后怎麽会怀疑?」

魏公公语重心长道:「那是您光明正大地来,皇后不会怀疑,您总这麽偷偷儿地来,被皇后抓包……皇后不笨的。」

宁安公主为何偷偷地来,还不是为了避开众人给皇帝下药?这个时辰人少一点。

想到这里,宁安公主才意识到宫人们今晚都不在。

「咦?他们都上哪儿去了?」她疑惑地问。

我干坏事把他们支走了。

魏公公冷汗一冒,面不改色道:「我算到公主可能会这个时辰过来,提前将他们支开了。」

宁安公主看着魏公公花枝乱颤地笑出了声来:「难怪皇兄如此器重你,魏公公,你还真是心细如发!」

魏公公一脸虔诚地说道:「为主子分忧是奴才分内之事,奴才想活,自然要让公主看到奴才的本事。」

宁安公主笑了笑:「好啊,等事成之后,你能不能活,就看你有多得本公主的心了。」

魏公公道:「奴才会为公主肝脑涂地的!」

宁安公主冷冷地勾了勾唇角:「行了,你去外面守着吧,我有话与皇兄说。记住了,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是!」

「啊,对了。」

「公主请吩咐。」

「我皇兄的玉玺在哪里?」

魏公公僵住。

宁安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方才你还说要为我肝脑涂地,如今让你拿个玉玺你都不乐意了?」

魏公公硬着头皮来到寝殿的小书房中,打开暗格,取出玉玺双手递给宁安公主。

宁安公主得意一笑:「出去吧。」

魏公公回头看了昏迷不醒的陛下一眼,转身出了寝殿。

宁安公主拿着玉玺在皇帝身边坐下,她另一手自宽袖中掏出了一道明黄色的圣旨。

在昭国,皇帝的圣旨多为皇帝口述,翰林官执笔,略加修辞书写诏书,最后呈给皇帝盖玺印。

但也有特殊情况,譬如皇帝自己诏书,或指定身边之人书写诏书。

「皇兄,你一定想知道今天发生了什麽事,不如妹妹来和你说说。」

「孙平行刺皇兄的案情有进展了,你一定想不到指使孙平的幕后元凶是谁?是母后。」

「我也没想到呢,母后那麽疼你,怎麽会让人杀你?可人证物证俱在,母后这回是翻不了案了。」

「查案的人是谁啊?是大理寺卿与皇后嫂嫂。」

「皇后嫂嫂的脾气想来皇兄是清楚的,听说母后做出如此天诛地灭之事,皇后嫂嫂当机立断,命禁卫军将母后软禁在仁寿宫了。」

「皇后嫂嫂还让我来问问皇兄,该如何处置母后?什麽?皇兄想杀了母后?」

「这不妥吧,母后好歹养了皇兄一场,皇兄怎可做出弑母之事?啊,我忘了,皇兄早做过了。母妃不就是被皇兄赐死的吗?想来皇兄一回生二回熟,再弑母……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了吧?」

宁安公主笑得令人不寒而栗,好似魔怔了一般,然而下一瞬,她笑容一收,冷漠地说道:「母妃是被你们联手害死的,你们竟然还有脸问我到底怨不怨?」

「皇兄,不如我来杀掉你的母后,然后来问你怨不怨!」

昏迷着的皇帝忽然身子开始轻轻地颤抖,双手与眼皮下的眼珠彷佛在进行剧烈地挣扎与晃动。

他像极了一头想要努力挣脱桎梏与牢笼的兽,哪怕代价是自己的血肉。

「呵!」宁安公主一手便将他摁住了,她嘲讽地说道,「杀她多便宜她,不如让她落发为尼,尝尝我母妃受过的苦!再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惨死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守护的江山一点一点落入旁人手中!这滋味,不比死了难受吗!」

皇帝浑身剧烈颤抖!

宁安公主的眼底一丝怜悯都无,她收回压住皇帝的手,直起身子,拿着圣旨出了寝殿。

她又扔给魏公公一瓶药:「夜里再给他服一次。」

魏公公看了眼她手中的圣旨,瞳仁一缩,不敢多问,低下头,双手接过:「是。」

宁安公主扬起下巴道:「陛下方才醒来过,这是他让我代为书写的圣旨——庄太后弑君谋反,大逆不道,即日起前往太平庵落发为尼,无召不得回宫。魏公公,你现在,跟着我去仁寿宫颁布圣旨!」

魏公公勃然变色:「公主……」

宁安公主冷冷地看着他:「是去,还是死?」

魏公公颤巍巍地接过圣旨。

他才不信陛下会对庄太后下手,母子俩早已冰释前嫌了,陛下宁可自己死也不会舍得伤害太后的!

这分明是……分明是……

宁安公主冷声道:「不要挑战本宫的耐性!你不去,换个人亦可!」

魏公公胸腔内一阵翻滚。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死了,她换个人来陛下身边,陛下更凶多吉少了……

魏公公眼眶发红,颤声说道:「去!奴才……奴才……这就去仁寿宫宣旨!」

魏公公跟着宁安公主去了仁寿宫。

萧皇后有令,忍任何人不得进入仁寿宫探望庄太后。

然而见圣旨如见陛下,因此魏公公与宁安公主并不在被阻止的行列。

「圣旨到——」

魏公公高唱。

仁寿宫内毫无反应。

魏公公再次高唱:「圣旨到——」

只有宫人们走了出来。

宁安公主望向紧闭的寝殿:「母后,陛下有旨。」

庄太后似乎并不打算理人。

也是,自古就没有皇帝给太后下旨的,这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庄太后不予理会也在情理之中。

魏公公又喊了一次圣旨道。

宁安公主眉心一蹙,走上前推开朱红镂空的门。

却见空荡荡的寝殿,哪里有庄太后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