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一冲进来就持刀围住了大皇子。
大皇子看向最后走进来的胡铭锡,先是愕然, 之后却是反应了过来, 嘴角嘲讽的扯了扯, 再转头把目光从胡铭锡身上移到温淑妃身上,再从温淑妃身上定到他父皇的身上。
看到他父皇惨白中透黑的脸, 满身的血污, 抖着身子想说什么却“咿咿”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心中痛极, 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场面真是何其熟悉。
当初也是在这里,胡铭锡背叛了他的祖母岑太后,在皇帝的命令下拿下了她的祖母。
而现在,他几乎不用细思就已经知道现在发生了何事。
温淑妃先下了催人气血的药给他父皇,然后他父皇在和他私下说话时毒发吐血,温淑妃就带着御医冲进来, 把弑父夺位的罪名栽到他身上,好除了他让四弟顺理成章的继任帝位。
当然,若只是她想栽赃当然没用。
关键是,胡铭锡已经背叛了他父皇。
胡铭锡为何要背叛他父皇?
这还用问吗?
胡铭锡原是他祖母岑太后的人。
他祖母数次施恩于他,一手将他提拔到了禁军统领的位置。
可他却在最关键的时刻背叛了他祖母,背叛了岑家。
可现在他父皇却突然出乎意料的要立他为储。
胡铭锡能不害怕吗?
他怕他若是登上帝位,将来会清算他。
其实不仅胡铭锡害怕,朝中大把官员害怕。
这也是他父皇要立他为储之时,朝中反对的声音那么大的原因。
因为这些大臣,在岑家倒台之后,都为了表忠心表清白,不知道明里暗里踩了岑家多少脚,搜罗了多少岑家“为非作歹,结党营私”的证据。
所以,他们怎么还会容许他登上帝位?
让他登上帝位来日清算他们吗?
他父皇可真是好笑。
把他推到了这个境地了,竟以为最后说一句立他为储,前面所有的事情都能一笔勾销吗?
他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因为他不是一向觉得别人都是蝼蚁,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吗?
可是他不可能忘。
大臣们更不可能忘。
大皇子笑着,可是笑着笑着脸上却已经满是泪水。
他被人拖了下去。
拖下去的时候他看着他的父皇,道:“父皇,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众叛亲离,父子相残,骨肉相残。你废了皇祖母,逼死了母妃,害死自己的嫡子,现在你最宠爱的妃子和她的爱子一起再毒杀你......父皇,你就看看你宠爱了几十年的女人是个什么样子吧。”
温淑妃面色发白,尖声斥道:“快塞了他的嘴拖下去,原来竟然是因为岑太妃岑家谋反叛乱,岑贵妃自缢的事对陛下心怀怨怼,这才杀父弑君!枉陛下对他这般慈爱,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贞和帝伸手指着被拖出去的大皇子,“咿咿”了两声,再转头看向温淑妃,张了张嘴,终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
贞和帝半夜醒了过来。
和以往多少次一样,他醒来之后就看到了温淑妃坐在了他的床前,温柔关切的看着他,让他一刹那之间有些恍惚,恍惚他晕倒之前发生的那一幕到底是真的,还只是他做的一个“噩梦”。
温淑妃看到他醒来,关切道:“陛下,你醒了?你觉得怎样?”
贞和帝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并说不出话来。
他撑了撑,想坐起身来,却发现手上使不上力,身体也根本就动弹不了。
温淑妃见他神色痛苦,就笑着柔声道:“陛下,你被大皇子下了烈药,元气大伤,太医说了,暂时都不能说话,身体也不能自控,陛下这段时间一定要好生养着。”
“陛下放心,大皇子大逆不道,竟想弑父篡位,大臣们一定不会饶了他。还有,朝堂上的事情陛下也不必担心,炜儿已经以太子的身份暂时监国,您就好生养着身体即可。”
贞和帝听言身体一阵抖动,他盯着温淑妃,眼神凶的简直是想要把她杀死。
可是温淑妃仍是笑吟吟的。
替他捏了捏被子,就柔声道,“臣妾先下去了,陛下,您就好-好-养着吧。”
若不是还要继续做做样子,需要靠皇帝镇住各地的武将和安抚大臣,她真想弄死他,让儿子直接坐上皇位了。
*****
源雾山温泉山庄。
纪老夫人正坐在榻上和玄凌下着棋。
大厅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群身着盔甲的侍卫涌了进来。
纪老夫人神色半点未动,手上的棋子落下,看了一眼对面的玄凌,见他嘴巴撇了撇,轻轻笑了一下......这孩子,跟他阿娘一样,什么时候都让人觉得生机无限,心情灿烂。
等到入门的侍卫往两边散开,从后面走出了一人,纪老夫人这才转头看向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