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湍急,水浪声阵阵,甚至压过了对面传来的动静。
整个采石矶附近的氛围尤为古怪,连半点灯火都没有,船头之上,两名盾牌手将杨跃围在中间。
“对面的情况有点不对?大军已经到了,竟然连半点人影都没有!”杨跃寻思着,随即对身边的军士吩咐道,“着曹翔引快船二十一只,抢先登陆,占住滩头,打探四周形势!”
不多时,其他战船放缓了速度,曹翔引着二十艘舴艋舟全速推进,奔着江岸而去。
“控!”
一声低沉的喝令,采石滩头响起阵阵嗡鸣,曹翔手持刀盾立在船头,一双虎目定定的注视着通黑的江堤。
“噗…”
“啊!”
似乎是转瞬的功夫,隔壁快船之上便遭到了迎头痛击,军士落水,小船倾覆,转眼间的功夫,便有七八只小船翻沉在了水中。
“戒备!”曹翔微蹲下身子,以盾牌为遮掩,命人架起火把,想要看清对面形势。
“噗…”阵阵悠长的嗡鸣再次响起,很有节奏感,这一次,厄运降临在了曹翔的身上。
他万没想到,自己的盾牌追随征战七八年之久,无论再强劲的弓箭都无法穿透,可却在这里栽了跟头。
一阵隐痛席上心头,曹翔的面色一凝,低头看时,一根拇指粗的箭矢赫然穿透了盾牌和铠甲,镶进了他的肋侧。
还没等他做出回应,又是一支悬江箭洞穿了盾牌上当,这一次,竟然直接来了一个古典爆头。
曹翔身子一沉,坠入了江中。
身边的军士眼见着主将竟然直接阵亡,登时便乱了章法。
出师未捷,明晃晃的失利。
“曹将军阵亡了!”
江面之上,这句话宛如魔咒一般,旗舰之上,杨跃听到了这个消息,登时暴跳如雷。
“慑魄营,放炮!”
慑魄营得令快速疾行,可是当他们第一阵发炮之后,却发现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局面。
由于江面过宽,射程竟然不足,第一波的炮石就那么打在了曹翔所部前锋营的边上。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第一阵竟然就这么败了!
当传报到杨跃耳中的时候,颍阳侯的脸都快绿了。
“命慑魄营快船疾行,尽快赶到鞭及范围之内!打压滩头固守军马!”
“诺!”
火把四起,旗牌官的指令发布到了慑魄营将官眼中,李茂和曹翔一般,都是杨跃手下的心腹爱将,得到钧令之后果断出击,转瞬之间便来到了江心。
这一次,射程够了,李将军沉声喝令:“控!”
“砰…轰隆!”
沿江对岸火光四溅,透过光亮,杨跃竟然发现,对岸连半点敌军的影子都没有。
“不好!快叫李将军退回!”
杨跃的战阵直觉异常敏锐,他隐隐的感觉到,对方就是在打慑魄营的主意。
命令已经赶不上敌人的灵动。
就在杨侯这道命令发出的时候,潜伏在水下的水狐已然开动。
慑魄营孤立在军前水域,阵阵水流溅起,一把把挠钩套索自水下飞出,船头之上赫然乱了起来。
“快!救人!”大船之上的弓箭手望着慑魄营四周的水域发动箭雨。
片刻的宁静之后,慑魄营的船底传来一阵敲击声响。
杨跃借着灯火,仔细观望看去,面色更是一阵惨白。
堂堂慑魄营,在北离战时,何其威震,可是放在了这大江之内,竟然片刻的功夫便被打了个半残。
水狐形似鬼魅,挠钩套索已然拖下了半数军卒,下一刻,悍勇的慑魄营战船竟然尽数倾覆了。
“征渡!”杨跃瑟瑟发抖,挥剑而指,旗牌官得令正要发号,却听见前头一阵嗡鸣,下一刻,才举到一般的令旗伴随着一直悬江箭倒了下去。
山呼海啸,对于接下来的情形再合适不过,杨跃仗剑拨开了一支力道浑厚的大箭,身边的近卫军士随着箭雨倒地,境况尤为惨烈。
随州兵马的遭遇,对杨跃来说,可以称之为奇耻大辱。
自从二十岁统兵以来,四年的时间未尝败绩,可是勇冠三军的杨侯做梦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折戟沉沙。
连敌人的面都还没见到,便损失了两营兵力,曹翔阵亡,xx生死未卜,连旗舰也遭受到轰击,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情形。
“全速前进!攻拔采石!”
杨跃发出了最后的命令。
战船如飞,直入采石,又在一阵猛烈的悬江箭轰击之后,对方的火力没了,之后,直到大军登岸,都没有遇到半点阻击。
两艘大船沉没,大军有惊无险的登岸,站在江左之地,杨跃的面上没有一丝喜悦。
“这件事有蹊跷!”这是他的直觉,连损两将,初步统计,军马折损两千。
“大军直取建康!”杨跃很愤怒,他没想到防守之敌竟然闪身如此之快。
采石矶下游一处密林之间,孙氏兄弟引着水狐军士,将生擒来的慑魄营军士拘押殆尽,尽数押送给了赵北孤。
“将军,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做了这么久的混沌之人,如今终于可以以真面目示人了,全军开拔,与主帅所部汇合,直抵建康!”
赵北孤说罢,一蹬马腹,率着众人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