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韶试探的道:“果断明智?”
“禽兽不如!”伊谨这个回答让他差点就跳了起来,可是这位义弟却并没有理会,目光仍然阴冷的道,“如果单单用离家出走这种幼稚的招式来惊气高堂,让二老陷入恐慌之中,试问与孩童何异?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父亲说了你几句便听不得了,如此气量,能成什么大事?”
“你厉害!认亲伊家之后,你的地位一路水涨船高,在江陵都被传成神了!我呢,堂堂伊家大公子,本该是家业的继承人,可是每逢宴席,那些同郡的达官显贵开口闭口都是你伊谨!完全视我如无物!”
伊韶感觉自己郁郁寡欢,那伤心悲愤的样子,就像个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我不想早年活在父亲的影子里,好不容易要熬出头了,又进了你这面车盖底下!至这天底下好像还没有哪条王法规定过只兴次子显达,不许长子发迹的吧?”
伊谨听到这里,本来的怒气,竟然烟消云散,他没想到,这位一直关系要好的兄弟竟然还有如此的想法,也难怪看,自己本就光环太浓,跟他一比,还真把他这位长子给比没了。
“伊韶啊伊韶,你还真是让人头疼!”伊谨笑容舒缓,转过身来,双目注视着这位兄长,淡笑道:“既然你义愤填膺,那可否容小弟问你几个问题?”
“你,你问!”其实伊韶的心里是慌得,关于自己这位义弟的事情他是了解的。
“你的武功如何?可以战阵之上躲避乱箭,还是万军之中可取敌魁首级?”
伊谨问完,伊韶定定的摇了摇头。
“那好,第二个问题,既不能武,势必通文,兄长可知兵法?可通晓天时地利人和之说?还是运筹帷幄,可以足不出户便决胜千里?”伊谨感觉自己有点刁难兄弟了,便降低了要求,“你,会排兵布阵吗?”
“我……我可以学!”
“好,你学,那数万将士的性命就是供你学习的吗?”伊谨的眼神再一次冷了下来,自家义兄的幼稚让他再也无法平复心中的火气。
“此番正是大安国内空虚之时,你既然得了这骑都尉的官爵,想不上战场的都不行!实话跟你说了吧,此番我会亲自统帅前部沿着渭水而下奔赴洮州,西秦铁骑的威力远在大安重骑兵之上,如果在别处,仅需一战,性命便难保,所以,你已经被我留在渡船之中了!”
“你……伊谨,你不带这么干的吧!”
伊韶悲愤的喊着,伊谨倒是没有太过在意:“如果你真的想出人头地,就想尽一切办法从我的治下攀升出去,否则,一切都要听从的我的!”
“你,你欺负兄长!”
“这里没有兄弟,只有上下级!”伊谨的话差点把伊韶给噎死,就见这位霸气的王爷继续说道,“还有,你别想耍花样,我已经授意下去,你的画像和一切信息应该已经通传各处各军了,即便离开了我这里,也没人敢收留你,还有,州府县衙,一经发现,当即按律做逃兵趋处!”
伊韶郁闷的要死,这次算是被镶在义弟这里了。
伊谨面容相对舒缓,悠悠的道:“我已经命人连夜去江东替你报过平安了,你放心,我说的是,你深知国难,过来投奔于我,想要趁着这战乱,成就一番大事!”
面子给足了,伊韶这才算心安下来,心中虽然还是有些牢骚,却也不再去说什么,他其实也明白,自己这位义弟其实是为了自己。
虽然年长伊谨一些,可毕竟养尊处优惯了,这心性远不及义弟,就在二人的气氛相对和缓一些的时候,这货的肚子,竟然不自觉地叫了起来。
“咕噜……”
恰再这时,门开了,两个下人拿着菜蔬酒水的托盘走了进来。
一只烧鹅,一盘青蔬,还有两大碗稻米饭。
一坛上好的陈酿酃酒。
下人退出之后,伊韶眼巴巴的望着桌面上那些东西,肚子叫声更甚。
“怎么,你平日都吃不饱吗?”伊谨看着这位义兄那双眼放光的眼神,纳罕的问。
“没,吃的挺好!”
伊谨上下一打量,看到了伊韶腰间那只有些走型的钱袋,趁着他不注意,一把扯了过来。
“别……你……”
钱袋在手,伊谨拆开来一看,怎么说感觉这钱袋如此别扭,原来里边除了几枚铜钱之外,只剩下了半块用灰突突手帕包着的馒头。
“你,就吃这些?”
伊谨的心里不免有些心疼,不管怎么说,这可是恩人家的兄弟,如今这模样着实惨了些。
“还有几日就要发季饷了,我寻思着再忍忍……”
伊谨汗颜:“家里拿出来的盘缠,这么块就花完了?”
伊韶支支吾吾的挠了挠后脑勺,尴尬的道:“那个,过秦淮的时候,遇到了一伙江鬼,大半部分都被他们劫了去,不过好在我趁他们不注意,还在绑腿的搭补里藏了一锭小银,才花到了现在!”
“不早说!”伊谨赶忙指引着他坐了下来,眼见着许久未见的荤腥,伊韶看了看自家义弟,也顾不得那许多,便开始狼吞虎咽的朵颐起来。
伊谨苦笑着为兄长斟了一大碗酒,看着一口恨不得吞下整只鹅的伊韶,失笑道:“慢着点儿,又没人跟你抢!”
伊韶接过了酒碗,狠狠的灌了一口,腮帮鼓足,边嚼边回道:“二弟,大哥我,失礼了……”
吃饱喝足的伊韶终于睡下了,伊谨走出了房门,对着一直守候在身边的陆钦吩咐道:“明日着人扮作常客去一趟秦淮河,但凡遇到劫江之人直接铲除,绝不姑息!”
“诺!”
陆钦正要走,徐衾赶忙叫住,追加了一句:“不要惊动附近官府,他们想来必是蛇鼠一窝,秘密行事,为期一月,若是匪患不觉,就一直杀下去,参与之人,每季俸禄五倍!过后凭借首级来讨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