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隐闲轩，风声落高树。

万壑雷车远，千林雨脚长。

龙虎山巅。

一个道袍老者捋了捋灰白胡子，望着窗棂外沿着檐角滴落成线的雨珠，悠悠叹了口气。

这名老道，正是龙虎山上，被众人奉为当代大天师的张通玄！

老道回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

似是以茶代酒，张通玄举起杯子，遥遥对隐去的月影晃了晃，随后一饮而尽。

“老友啊，自你仙去已有半载……”

“今夜心潮来急，我细细推算，怕是那劫就要应了！”

“只是龙魂尚未归位，画龙点睛还差最关键的一笔……这条走龙道只具雏形，未有其神，在此关头大劫降临，怕是凶多吉少。”

“哎！”

“望天佑我大华……”

张通玄喃喃自语，将茶杯放下后，又取出一张黄符。

光看着黄符的质地，金光引而不发，绚而不耀，便可知符箓品质之高。

哪怕是传承千年的龙虎山，这种品秩的符也是用一张少一张，已然断了制作之法。

张通玄咬破左手指尖，在砚台处挤出两滴殷红到发出莹莹光亮的鲜血。

接着，又取出一块陈墨，将鲜血研磨开。

明明是液体，两滴血珠却如玉珠般圆润光滑，质地惊人，直到这块陈墨被耗去四分之一，才与血珠混成墨汁。

张通玄蘸着这道门秘术制成的深红墨汁，在黄符上奋笔疾书，笔走龙蛇。

笔尖自落在符箓上后，便再也没有提起，这便是所谓的一气呵成。

将毕生的精气神融入其中，念起神随，神至笔到，笔迹不断，这股精气神也就不会断绝。

哪怕每拖动一次，都需要耗费这名年岁过百的老道人一丝生机，他却仍是坚持了下来。

只是到最后几笔，稳如青松的身躯却不自觉微微颤抖起来。

张通玄轻咬舌尖，将涣散的神念收拢，集中如一，继续将最后几笔完成。

当最后一笔勾润而下，整张符瞬间变得生动灵活起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道韵在其上萦绕，圆润如意，玄之又玄。

这张符画出后，张通玄原先驻颜有术的面庞上，骤然添了几分死灰色，却仍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通神符出，如得老君敕令。想必有此符相助，那边也能轻松不少。”

“希望在大劫莅临时，还有人能念得几分龙虎山天师符的好，不至于过分追究。”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

“这个遁去的一，九明说他找到了，或许也不必如此悲观。”

“我辈修士，修长生道，做逍遥仙，红尘琐事不招惹，因果轮回莫沾身……哈哈，只是身处乱世，又哪里能真正做到袖手旁观。”

“乱世即至，道士下山矣！”

“张九明，你个老乌龟王八蛋！”

说到最后，这名素来以养气著称，在天师府已有三十余年不曾动过气的老天师，突然破口大骂。

虽是骂声，脸上却挂着笑意。

翌日。

偌大一座龙虎山，山上山下皆缟素。

一名年逾十六的小道士，领了师父的法旨，携带一枚古朴精致的小木盒，匆忙下山。

……

……

“差不多可以收网了！”

啃着手里的牛板筋，周凡刷着凌雨云反馈回来的信息，暗暗做了决定。

今天是4月1号，西方的愚人节。

有很多小年轻喜欢假着愚人的名号，做着大胆的事情。

比如给喜欢的人表白，被拒绝了还可以找台阶说哈哈哈愚人节快乐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但实际上谁会看不出那点小心思呢？只是懒得说破罢了。

就在这样一个大家以开玩笑的形式做出最真实的事情的日子，

周凡决定对李江一重拳出击。

他先给李江一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