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胖子入狱(2 / 2)

“放心吧,不管他是不是好人,我说他不会出卖就一定不会出卖,我有把握。”

其实我该相信他那么自信的样子,因为历史的脚步并没有到这里就结束,然而内心的不确定总是要逼着自己再问一遍:“真的?”

他眨眨眼睛,对我一笑。

那个时候,我真的就相信了严世蕃的话,以为这不过是一场简单的可以很快化解的政治危机,有一日就会像紫禁城上翻涌的云层一样散去,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这注定和我以往所经历的任何一场斗争都不同,它毁灭了很多人,也改变了很多人,在二十多年的野心与欲望里精心编织,一步一步逼近身后,等待着最后的收网。

自从严世蕃入狱以后,浙江的事情似乎一下子变得更大了,在整个朝堂上都引起了轰动,群臣们在上朝前总会七七八八的议论,有人说严尚书父子为人和睦谦逊,是断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也有人说是夏言排除异己的一种方式,就像之前的顾鼎臣那样。

但不管是哪一种说法,夏言似乎并不在乎,仍然是我行我素,尤其是对闽浙的事情紧紧揪着不放,大有要刨根掘底的架势。

终于,在三司会审到第四遍时,浙江提督沈嵘再也经受不住,最后一次招道:“沿海的银子,就算我们不拿,也填不满这个窟窿,连着江南的税银也全部补里头去了!”

一语惊住在场所有人,大理寺的官员问道:“你是指哪个江南?”

“还能有什么江南,那结了的富户徙京案,这里头的钱去了哪里?有谁知道吗!”

沈嵘的话如同在寂静的湖面落下一颗惊石,顿时满堂寂然。

“这已经结了的案,如今又要翻出来,是想作给谁看?”

“依我说,就到此为止,圣上的脾气我们又不是不知道,天底下哪有主子的错。”

文渊阁里又开始争执了起来,我作为陪审的锦衣卫,一直跟着他们从大理寺衙门到如今首辅大人的面前,听着这一连串的嚷嚷声只觉得整个脑子混乱,往昔的那些案情也跟着变得浑浑噩噩。

“陆大人,陆大人?问你呢。”

“啊?什么?”

“我们是问你,当初你去江南查案,可曾有涉及到东南沿海的蛛丝马迹,比如当时的阮昱成,可有提及过?”

“这,都这么长时间了,我也记不清了,好像是没有的吧。”

“你看,这如何是好,要我说还不如就过掉,到此为止。”

“不行,这案子该查的还是要查,就算牵连到前案,也不能放过。”夏言说。

“首辅大人,这要真查了,能怎么说,难不成您还想让皇上认错吗?”

“对了,严大人,你说呢?”大理寺少卿又转头找到严嵩。

然而严嵩只是谦逊的道:“内阁一事,还是以首辅大人的决断为主。”

夏言看着严嵩的脸,若有所思了一会道:“严大人,令郎如今还在狱里,这浙江的事情牵扯的越发广了,若是有些要秉公办理的地方严大人不会介意吧?”饶是我都听出了夏言的语气不善,话中有话。

但严嵩还是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微微低下头,掩盖了眼底的光芒:“下官自然不会徇私枉法,必助首辅大人一臂之力。”

如果说之前还能看在严嵩的面子上,没人敢动这位严公子一根毫毛,但此番随着沈嵘的招供,事态变得越发严重,夏言也动起了真格,不仅上书要求召郭浔回京问审,对待其余一概有牵连的人也没有手软。

我第二次去牢里见严世蕃的时候,他已经完全不可与上次相提并论,不说狼狈不堪,至少也是挨了板子受了刑的。

我隔着栏杆想伸出手去抓住他,“严世蕃!严胖子!你怎么样了?”

“没事,谁进来不吃点苦头。正常的,莫担心。”他吃疼的向我这边靠了靠,我看到他的衣服上也有血迹斑斑,但他还是安慰的朝我笑笑。

“你他大爷的,吹什么牛,还说会好好的,过不了几日就出来,你看,蹲里面了了无期了吧。”鼻子一酸,我朝他吼道。

“放心,我一定会出去的,倒是你自个,如今我不在外面了,有什么事你得自己抗了。”

“我才不用你担心呢,我来这都这么长时间了什么时候翻过船。”隔着冰冷的铁栏杆,我生气的扭过头去,不想看到他遍体鳞伤的样子。

然而,他扯了扯我的衣袖,令我还是不忍拒绝的再回过头去,“其实,你知道的,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可能是伤口作痛,他吸气停了一会,然后笑着,却用了一点哀求的语气说道:“就不能告诉我答案吗?”

我垂下眸子,过了好一会,从袖子里摸索出那枚莹润的玉佩,然后伸出手,从栏杆里递给他。

他的眼底有诧异与受伤的神色划过,“这是什么意思?”

“我······”

我迟迟没有的回应换来的是他涩涩的一笑,他没有接过玉佩,而是合上我的手,像是自我安慰又更像是一种没有希望的自嘲:“既是如此,也无妨,玉佩就权当送你吧。”

温润的玉被攒在掌心,想要退回又变得于心不忍,就像于心不忍那些无法收回的感情一样。

“那,就权当我帮你保管了······”收回手的时候,不经意发现玉上竟刻着字,过去我一直未曾注意。

“那是钤字。”他告诉我,“昔年里我父亲曾在钤山读书,之后得□□名也一直未曾忘记,为了策勉我,便替我取了乳名应钤。”

“哦,是这样呐。”我点头,然后像是咀嚼那样念了一遍“应钤······”

“嗯。”

他应了一声,我抬头,又不经意四目相对,那黑色的眸子里像是把所有无言的感情都埋藏在了里面,一眼望不到边的幽深。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错开目光。

“是吗······”他也没有问原因,但语气里总是流露着一种淡淡的失望,从刚才递还玉佩开始。

“总觉得叫了这个名字,你就不是你了。”我皱了一下眉,模模糊糊的说着自己也不知道的意思。

“好像会消失。”我盯着地面喃喃自语的补充了一句。

他突然一笑,“那随你,还叫严世蕃吧。”

我看着他又重新笑起来的样子,心里有一点奇怪又有一点懊恼,难道所有的失望可以这么快就过去或被掩藏吗?

我不知道,也许我真的不了解他,不了解严世蕃。

出去的时候,我碰到了玉娘,她提着满满的一个食盒,见到我的时候还对我笑了笑。

我一想到玉娘的食量,再往身后看看,严世蕃在里头再怎么样应该也不会挨饿了,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对着玉娘,我却好像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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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名找了很久,不确定,正史没记载,偏史记载的,钤读(钱)

当然这个不重要,因为这个名字小鹿不喜欢,后面也不太会常出现。

夏首辅下台,严胖子整容倒计时:1······

(顺便一下,小鹿会变成女孩子了,因为真陆炳要回来了,话说我还是很期待写一写史上最强锦衣卫的)

陆:你怎么折腾我的身体了?

鹿:我什么都没干,什么都没做,全是严胖子干的

严:么么哒

陆:么你个头!

鹿:捂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