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整个通话内容也确实证实了他一开始的预感。
听完这通电话,他一是感叹雨樱对左礼音的关心真是异常地无微不至,让他心觉一丝不适;二来,他决定回一趟高中去打听一些关于她的事情。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这过去的一周里,他一直在顺藤摸瓜,试图找到一些关键的信息——
“啊,原来左礼音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啊。啊,怪不得...我就说她每次怎么被别的男生表白的时候,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我瞎猜的,瞎猜的。”
“对,我当然记得她......当时我们住一个寝室的时候她失眠就很严重了,班主任还抓到她过量服用安眠药,后来她就被要求休学一段时间,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她非是不肯,硬是要每天来学校......”
“那个学姐超有名的啊!你认识她!她那流体力学和仿生学的课题还被拿去做过国际科研交流呢!没有,我真的没有在夸张...你看我们物理导师,叁天两头会拿她做例子......”
“你刚刚说你最近也有和她碰过面?哦,那她现在应该还可以...也不是说她曾经怎么样了啦,只是那时候我还真的蛮担心她的。”
“唉,有一段时间我批改她的语文作文啊,就发现这个小孩还真的蛮阴郁的。之后我也有找她谈过,但她也不愿和我多说......”
就是这样,在这一周内,一些他曾经从来没有知确过的事开始慢慢浮出水面。一片片丢失的拼图也渐渐失而复得,让他一点又一点重新了解了左礼音在过去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时,在苏阳发呆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研究室,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的导师在他面前放下一张录取通知书。
“放假还来研究室,你也真是硬脑壳啊。哝,不过你小子运气也真是算好的,可算是拿到这个名额了。
“你说说看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之前我劝你那么多次,去争取一下这个c校湍流研究所的交换生名额,你非不听,还非得要等报名都快截止了,你才又突然冒出来和我说你想报名了。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真的是......”
他也懒得听他导师的啰嗦。他知道他是在为他着想,只不过他真的太吵了。
他拿起面前的这张通知书。
c校,位于m国的西海岸,与她所念的u校都处于l城。
湍流,或她;是沉是浮,一切未知。但起码,苏阳他心甘情愿。
c校的湍流研究所和他们x校的流体力学研究所一直有合作关系,又加上z国和m国近年来的科研交流目的,因此这交换生项目便在这两所大学里备受瞩目和重视。
苏阳觉得,并不是因为c校和左礼音的学校在同一个城市,他才决定申请这个项目的。因为他觉得对他而言,就算左礼音这个人再怎么让他放不下,亦或是再怎么勾起他的占有欲望,在正常情况下,他也清楚自己不是个一头热的人。
感情终究只是感情,取代不了个人前途在他生命中的重量。这一点是肯定的。
因此,就算是去c校,也是他在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最佳决定——因为说实话,c校的湍流研究所也是世界排名前几的。
而它离她的u校很近,这不过是附带的好处——对,附带。他心想。
看来下半年会变得非常有趣。
地球东半球的事情告下了一个段落。
而此刻,在另一半球上,左礼音还是保持着那半蹲的姿势观察着这辆黑车。突然的脚步声,成功将她的思绪从游离的边缘拉回来。
她猛地一站起来,却又被双腿的麻木感给打趴到地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
深夜的停车场内,声控的灯随着那脚步声一盏一盏地打开,倾洒下来的灯光不断扩大着暗黄色沼泽的面积,也扩大着做左礼音心中莫名的不安和恐惧。
她坐在停车场粗糙的地面上,心里后悔着,自己当时为什么不直接拜托顾轶送她回家,还非得回学校来取她那辆根本不在这里的“大白”。
嗒,嗒,嗒,嗒,嗒......
就在她感觉自己呼吸快要停止的那一刻,一个低压着棒球帽、全身黑衣的高大男子终于走到了她的面前。
男子停住脚步,盯着她狼狈的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
左礼音也就这么僵在那里,看着面前背光的男子用一只手摘下了那顶莫名带着“连环杀人犯”气息的棒球帽。没了帽子的遮掩,男子那张五官鲜明、此刻却也无比疲惫的面容也终于让她看清楚了这人是谁——
“左礼音啊,怎么我这个助教,还需要教你如何从地上站起来啊......”
梣蹲了下来,和她保持平视。
那疲倦的面容上也终于出现了一抹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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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fd:putationalfluiddynamics的简称,可以理解为是相当于虚拟地在计算机上做实验,用以模拟实际的流体流动情况。
p.s.当然,湍流(作为流体力学中的一个”困难大户头“),无法用cfd进行计算,因为它尚没有完整的理论模型,目前也只能依靠经验公式来对已有的公式进行一定程度上的修正和补充。
——来自作者真实的诉苦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