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屋中,大夫缓缓放下手,“夫人脉象平稳,腹中胎儿安好,无需担心。只是方才听少将军说起,夫人路上受了些惊吓,夜里稍许心神不宁,下官稍后开些安神的方子,夫人可煎药服下,此方乃凝神静气之用,对腹中胎儿无害,夫人大可放心。”
大夫起身,白苏墨也撑手起身:“多谢大夫。”
大夫颔首,这才撩起帘栊出了内屋,往外阁间去。
有城守府中的侍女上前来搀白苏墨,“夫人小心。”
早前城守大人交待过,府中来的都是贵客,又拨了好几个人来苑中伺候着。
听闻住在苑中的是京中高官的家眷,又同驻守的褚少将军熟络,城守府上下都不敢怠慢了。
那名唤芍之的侍女小心翼翼看了看,却是早前在苑中暖亭与褚少将军一处小坐的那位夫人。
那位夫人不仅生得好看,举手投足都典雅端庄,就连性子也亲切温和,让人很难不心生好感。
“你叫什么名字?”
芍之方在思绪,正好听一侧白苏墨问起。
芍之应道:“奴婢名唤芍之。”
白苏墨笑笑:“哪个芍,哪个之?”
芍之又应道:“回夫人的话,奴婢的名字是芍药的芍字,和之乎的之字。”
白苏墨又笑笑:“好名字。”
芍之抿唇。
径直问人识字否其实唐突,如此,白苏墨便知晓芍之识字。
“芍之,可否帮我寻一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来?”白苏墨朝她。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芍之怔了怔,既而点头。
等芍之离开,白苏墨撩起帘栊,出了内屋。先前的大夫正同褚逢程一处说话,见了她出来,拱手躬身行了个礼。
“那少将军,下官先行一步了。”大夫告辞。
褚逢程颔首。
白苏墨亦上前目送:“是守军中军医?”
褚逢程点头:“是,军中之人保靠些,这里是渭城,又临着巴尔边境,你在这里和你有身孕之事最好不节外生枝。”
白苏墨会意。
“对了,苏墨。”褚逢程朝她道,“眼下时局不稳,今日又有边关的密报送来,不确定哪条路上安全,眼下巴尔和苍月两国都在边界屯兵,谨慎些为好。我已让人分别给明城和朝阳郡两处送信,走得是军中专用的信鸽,应该很快会有回音,且等国公爷消息。”
白苏墨知晓褚逢程必会守着爷爷这条底线。
事关褚家,若非爷爷首肯,褚逢程不敢轻易安排人送她去明城。
白苏墨反应过来:“爷爷在明城,为何往朝阳郡送信?”
褚逢程眉心微动。
见周遭已无旁人,这才合上外阁间的门,小声道:“此事本不当同你说起,今日有密报,国公爷许是来了朝阳郡。”
爷爷来了朝阳郡?
白苏墨半是茫然,半是分不清当喜当忧。
朝阳郡离渭城只有一日路程,若是爷爷来了朝阳郡,那她便很快可以见到爷爷了;可另一面,爷爷在军中自是军中主帅,若不是大的变故,主帅岂会异地来朝阳郡?
褚逢程一眼看出她的担忧,反正四下无人,他悄声点破:“白苏墨,你大可不必担心。沐敬亭为何会提前来朝阳郡?他是国公爷一手教出来的学生,最知国公爷用兵之道,审时之道,他既提前来了朝阳郡,国公爷亲至是意料中的事,这是早前便计量好的。”
言外之意,并非一时兴起,则是有备而来。
白苏墨眼中的焦灼才去了多半。
关心则乱,她不如褚逢程看得明白。
褚逢程再道:“我也是方才收到的消息,国公爷用兵惯来谨慎,我亦不知晓他实际行程,许是大后日,许是再多几日,国公爷便会到朝阳郡,届时你便可见到国公爷了。”
白苏墨连连颔首。
稍许,白苏墨想到:“那……托木善那里……”
褚逢程应道:“我正好要与你说起此事,我明日便会让托木善先离开,渭城不是久留之地,他多呆没有益处。只是早前托付你隐瞒托木善之事,你我还需好生计量一翻。”
白苏墨心底澄澈。
以爷爷的精明,和军中多年识人的手段,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一段漏洞百出的话。
她怕是要同褚逢程一处好好对一对话才是,否则爷爷那里,不出两句便会露出马脚来。
“对了,赐敏呢?”白苏墨亦想起。
赐敏一直同她一路,若是爷爷想要问出实情一定会寻赐敏来问,她倒还能同褚逢程串话,赐敏尚小,经不住爷爷问。
褚逢程心中也有数,“我明日让人送陆城守的女儿回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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