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后果,远比褚逢程知晓的要糟糕得多。
她先前以为偏厅中的是茶茶木,因为信得过茶茶木,所以她才敢去揭他头上的黑罩头。但现在知晓是托木善,白苏墨心中不断权衡。
托木善是知晓茶茶木底细的。
若是托木善将茶茶木的身份供出,沐敬亭势必让人设置重重关卡,并遣精锐追赶,茶茶木是哈纳诗韵的弟弟,亦是当下最好的人质。
茶茶木腹背受敌。
褚逢程亦会受牵连。
白苏墨心微微垂眸,顺势伸手牵回陆赐敏,不露旁的痕迹,口中继续道:“在潍城,托木善不仅救了我,还救了被霍宁手下绑架的潍城城守的女儿,也就是赐敏。”
众人看向陆赐敏。
陆赐敏没有解释,只是安静看向白苏墨,等同默认。
白苏墨继续道:“后来,托木善才告诉我们,因为他从小学过汉语,也通晓一些苍月的风土人情,霍宁手下的人要来苍月杀我,必须要有通晓汉语和苍月人情世故的人在,于是他们绑架了托木善的阿娘,阿兄,逼着托木善同他们一道来苍月。托木善没对我和赐敏下去杀手,但又因为阿娘和阿兄都在霍宁手中的缘故,托木善两相矛盾,既不想杀我和陆赐敏,又不敢放我和陆赐敏走,怕霍宁的人会对他阿娘和阿兄痛下杀手。于是托木善带着我和陆赐敏一路往东,一直行到了鲁村……”
她只能将茶茶木的行事,嫁接到托木善身上。
又将霍宁绑架托木善家人的事情说出。
如此,倒也不觉突兀。
褚逢程和沐敬亭都仔细听着。
托木善也没有再闷哼,而是认真听她说。
她看了看托木善,继续道:“鲁村的时候,我腹痛难忍,托木善带着我和陆赐敏四处去寻大夫。也是在鲁村,大夫告诉我有了两月身孕,但早前一路颠簸,又没有特别留意,腹中胎儿有不稳迹象,必须留下几日安胎,否则孩子怕是会保不住……”
听到此处,褚逢程和沐敬亭都怔住。
三个月以下的身孕容易滑胎,是妇孺皆知的常识,白苏墨早前一路从燕韩京中赶往潍城,又被托木善劫下,从潍城一路向东,这中间的颠簸折腾可想而知。
听到此处,褚逢程和沐敬亭心中都未免有些后怕,若那人不是托木善……
两人心底都忽得悬起。
白苏墨能安然到此处,便是托木善没有为难。
此刻,两人已心知肚明,只是还是听白苏墨继续说下去。
“我当时心中怕极了,我怕孩子会留不住。但大夫走后,托木善却同我说,让我安心在鲁村调养,他会送信到潍城,说我在鲁村。”
褚逢程和沐敬亭再次怔住。
白苏墨微微咬唇:“就这样,托木善带着我和陆赐敏在鲁村多留了几日,但还是被霍宁的人发现了行踪。托木善带着我和陆赐敏东躲西藏,掩人耳目扮过男装,也为了避开巴尔人走过水路,但霍宁的人追来的很快,我们越走离潍城越远,最后到了渭城。渭城是苍月北部重镇,军中有朝阳郡的驻军,只要到了渭城,我和赐敏便安全了,托木善便同我们辞别回巴尔。”白苏墨鼻尖微红,“但也正是在渭城,路上有人殴打一看就是巴尔装束的平民,打得很重,险些被打死,托木善无法坐视不理,便上前去救。再后来,就是褚逢程你来了……”
褚逢程回过神来。
虽不知她中间那段家人被霍宁要挟是从何处编来的,但托木善同白苏墨如何到的渭城他已大致清晰。
白苏墨早前便透露过,是托木善救了她。
褚逢程并不怀疑。
不管托木善为何会同霍宁搅到一处去,托木善来苍月的原因又是为何,但若非托木善,白苏墨和陆赐敏已是两条人命。
褚逢程才知托木善做了何事。
远比他早前猜的要仗义,英勇的多。
在心底,褚逢程莫名欣慰。
却不敢显露。
白苏墨转向沐敬亭道:“到了渭城,我们才知战时的边关,苍月人与巴尔人水火不容,托木善待在渭城一日,便危险一日。他曾救过我同赐敏的性命,知恩图报,我应当还他。所以,我去找褚逢程,要挟他安排托木善出城。褚逢程应了,此事原本应当悄无声息结束,敬亭哥哥,你晨间来了城守府中,褚逢程才不得不临时改了时辰,提前将托木善送走。陆赐敏还小,怕她瞒不住事,会将托木善的事情说漏,才一并让褚逢程安排人将陆赐敏送回潍城。这就是事情始末……”
白苏墨说完,厅中良久没有应声。
就连托木善都噤声。
第192章 小人物
沐敬亭微使眼色,身边的副将上前, 扯掉托木善口中塞的布条。
托木善顺势看向沐敬亭。
沐敬亭果真问他:“霍宁此番派了多少人来苍月?”
托木善没有迟疑:“一百余人。”
当时他与茶茶木大人偷听霍宁手下谈话的时候曾听到过这个数字, 也正是那个时候他与茶茶木大人偷听到霍宁手下绑架陆赐敏, 以此要挟陆敏知的夫人将他们偷带入城, 这才有了后面他与茶茶木大人到驿馆救白苏墨, 复又救陆赐敏之事。
托木善应答如流, 半分迟疑都没有。
褚逢程和沐敬亭都看得出眼前这个叫托木善的巴尔人并未撒谎。
白苏墨表情虽镇定, 但心底仍砰砰跳着。
托木善口中塞的布条已被取出,他已可自由说话,白苏墨先前说了那么多, 其实有一半是说与托木善听的,她要摘出茶茶木,托木善应该听得懂她话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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