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不得,亦缓不得,十分考究功力。
还需循着白苏墨脸色的变化,及时调整施针的力道。
如此方才算是对症施针。
再等华大夫剩余的几针下去,白苏墨的眉头似是全然舒展开来,到最后的三两针,白苏墨的呼吸声都均匀了。
芍之伸手捂住胸口。
先前紧张时反倒不觉,而眼下,才觉得眼泪都已浸湿了眼眶。
施针之后,白苏墨似是气息平缓下来,眸间也似是泛起了困意一般,有些上下眼皮打着架,昏昏沉沉得似睡非睡着,能听得清屋中的人说话,又不想睁眼。
华大夫其实后背也已被汗迹湿透,见白苏墨似是平和下去,亦不再早前那般紧皱眉头,伸手捂紧腹间,便才舒了一口气,同芍之轻声交待了一声,才掀起帘栊出了内屋。
华大夫出来,范好胜和流知便迎了上来。
华大夫应道:“方才施了针,已让夫人先歇下,我先去煎药,等稍后王太医和陆太医到了,需要再复诊一次。这次先给夫人稳了胎相,但具体如何要等两位太医一起看过之后再做论断。”
流知应好。
华大夫刚走两步,府又回神:“夫人近来胎相一直稳定,今日可是出了何事?”
华大夫言罢,流知没有第一时间应声。
范好胜眸光稍低了些:“国公爷失踪了,生死未卜……”
只此一句,华大夫心中已了然,遂不再多问,只是朝流知叮嘱道:“别让夫人情绪大起大落。”
流知频频颔首。
粗使的小丫鬟领着华大夫去了小厨房煎药处,流知亦到屋中照看白苏墨。
范好胜帮不上旁的忙,又怕再刺激白苏墨,只得远远看了看白苏墨,便离了苑中。
范好胜离开的时候,正好遇到王太医和陆太医匆匆忙忙从府门口往清然苑这边敢,见了范好胜,都微微怔了怔。
范好胜在京中的时日不多,但范好胜惯来在京中特立独行惯了,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便是在太医院,都是有所耳闻的。
王太医是太医院医首,早前将军夫人在京中有些风寒不适,宫中都是请他前往给将军夫人诊治的,王太医自然认得这位大名鼎鼎的范将军的女儿。
只是,早前并未听说范将军的女儿同国公爷的孙女交好,故而在此处见到范好胜,王太医还是不免吃了一惊。再加上,方才是国公府元伯亲自遣的小厮上门来请,宫中太后和王皇后都多番打过招呼,他同陆太医两人哪敢怠慢,顷刻就从宫中往国公府来。
元伯遣来的小厮毕竟是在外苑,旁的事情也说不清楚,但若是范好胜在,许是白苏墨早前腹痛的时候,范好胜是知晓内情的。
果真,王太医粗略一问,范好胜便低着眉头,沉声道:“都怪我,早前在苏墨面前说漏了嘴,我不知晓你们在瞒苏墨国公爷的消息,眼下,她知道了……”
王太医和陆太医眼中大骇。
他们是宫中的御医,此事事关国公爷,他二人又每隔三日都要来国公府给白苏墨询诊,宫中人多口杂,难免有风声会传到太医院,宫中太后和王皇后也是特意打过招呼的,国公爷失踪之事要瞒着白苏墨,白苏墨本就怀了双胞胎,这一路又多波折,是怕她听到消息受惊,自己和腹中孩子都守不起……
王太医和陆太医二人一直瞒得小心翼翼,同国公府相关的人都未告诉过。
太医院尚且如此,王太医和陆太医也能想得到,陈辉将军处应是也得了军中或宫中的授意,所以此事一直瞒着白苏墨,也从未穿帮过。虽听说就这几日沐敬亭便要回京,但想来沐敬亭应当也有法子掩人耳目的。
却不曾想,范好胜忽然随范将军回京了。
范好胜又不曾知晓宫中的这些说道,这才出了漏子。
白苏墨是国公爷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白苏墨自小相依为命的爷爷,王太医不可能猜不到此时白苏墨忽然听到国公爷失踪的消息会如何!!
腹中还有双生子!
王太医连忙朝范好胜拱了拱手,算是辞别,便领着陆太医加快了脚下步伐。
这回怕是棘手了!
千万别动了胎气,引得早产或……
王太医简直不敢想。
王太医心中清楚,若是苑中出事,一定有消息传来,眼下应当是华大夫暂时止住了。幸得这府中还有一个常住的华大夫在,王太医心中一阵阵后怕,又一阵庆幸。
等王太医两人到清然苑的时候,芍之和流知已给白苏墨换了身干净衣裳。
方才稍许见红,衣裳不能久穿。
华大夫的药煎到一半,小丫鬟便来唤他,说王太医和陆太医都到了,华大夫也来了屋中。
施针之后,白苏墨有些犯困。
许是也是先前吓住了,情绪反倒放平和些。
华大夫告知了先前如何施针的,三人再轮流上前把脉,看了胎相。
只是各个脸上神色都不见舒缓多少。
白苏墨虽是困意,却没有睡着。
他们三人口中说的话,她还都能听得清楚,只是身子有些乏,没有起身,亦没有接话。
末了,王太医又上前把了脉,看了看她的眼睛和唇色,这才领着陆太医和华大夫先退了出去,说是要先商议。
早前并未如此过,流知心中稍许有些慌张,但又清楚,王太医这么做自有王太医的道理,若在屋中说多了,被小姐听了去,许是会多想,不如在外商讨清楚,再同小姐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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