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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小皇后 小舟遥遥 2312 字 1个月前

两日后, 长长的仪队总算到达皇宫大内。

昭妃的葬礼办的中规中矩,不简单也不隆重,下葬之后, 又请了宝华寺的和尚入宫念了七天的经文超度。

直到八月底,昭妃薨逝的事也渐渐在宫中平息。

除了初一时, 后妃们恍然想到再不用去永宁宫请安外,便再没多少人提起昭妃之事。

毕竟后宫女人的情分淡如水,薄如纸,面上姐姐妹妹叫的亲热,但私下里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也有数。

没了一个昭妃,元珣就听长公主的建议,扶了个从二品的蒋昭仪管理宫务。

这蒋昭仪一向温和低调,忽然被提拔为妃位,接管后宫事务, 又惊又喜, 显然没料到这等好事竟然会落到自己身上。

她当即穿戴齐整, 前去紫宸宫叩谢皇帝。

皇帝见了她的面, 只勉励了两句, 便让她退下了。

这还是蒋妃入宫四年来, 第二回与皇帝说上话,她激动不已,回去后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管理后宫,绝不辜负陛下信任。

转念又想起她第一回与陛下说话时的场景——

那是在四年前的全胜节上, 天下同庆, 后宫女眷也要撰写祝祷文章, 为国朝祷告。

她从小便写的一手好字, 那日献上去的祝祷文正巧被陛下瞧见,陛下就夸了她的字。

“字不错,颇有大家之风。”

这句话,九个字,她记了整整四年。

蒋妃抚着心口,想到再过一个月便又是一年全胜节将至,这可是她接管宫务以来,遇上的第一个隆重节日。

虽说后宫女眷能做的不多,但起码写祝祷祭文这回事,她得带领着众妃做的漂漂亮亮。

等九月十五日,众妃前来给长乐宫请安时,蒋妃便将全胜节祭祀祝文的筹备之事说了一遍。

末了,她还不忘殷切叮嘱着,“各位妹妹回去后都好好写,届时这些祝祷祭文可都会呈给陛下过目的。若写的好,本宫这边也会准备奖赏。”

众妃嫔一听,皆恭敬称是。

阿措从长乐宫请安回来后,一下子就化身十万个为什么,拉着安秀姑姑就叭叭叭问了起来——

“姑姑,全胜节是什么呀?祝祷祭文又是什么?要写字的么?可是我字才认到一百个,一百个字够么?”

安秀姑姑一怔,讶然道,“小主不知道全胜节?”

阿措点头,又有点心虚的斗了斗手指,“我……应该知道么?”

安秀姑姑这才恍然想起自家小主曾经是个还没开窍的傻儿,想来这些年是没好好过过节日的。

内心自责了一会儿,她笑着解释道,“小主不知道也不打紧,老奴给你解释。”

“这全胜节呐,就是咱们大梁建国的日子,为了纪念这个好日子,陛下登基时便定下每年的九月二十九为全胜节。届时,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都会休假,共同欢庆。老百姓们通常是宴饮庆祝,办灯会,咱们宫里则要举办大朝会,还有宫宴,祭祀祷告……”

“嗨,反正是个极其喜庆的日子,那一日陛下和朝臣要从早忙到晚,至于后宫的娘娘们,要做的就是写祝祷祭文,求上天多多庇佑大梁。对了,那一日,尚食局还会做一大堆的全胜糕……”

听着前头的话,阿措还有点心不在焉的,一听到全胜糕,她眼睛就亮了,“全胜糕?是可以吃的么?”

安秀姑姑笑道,“是呀,每年的全胜糕都会有不同的花样,味道也不错,酸酸甜甜的,小主你应该会喜欢的……”

阿措突然有点期待这个全胜节了。

她又问了些关于全胜节的吃喝玩乐,安秀姑姑也给她一一解答。

等讲到一半,安秀姑姑突然想起什么,一拍额头,无奈看向阿措,“小主你瞧你把老奴给带偏了。这吃喝玩乐是其次,当前的要事是,再过半月,你就得交一篇祝祷祭文上去!”

阿措讪讪一笑,“是哦……”

安秀姑姑也有点着急了,其他妃嫔不是世家贵女,便是名门闺秀,再不济也是个小家碧玉,九成九都是通文墨、懂诗书的。

自家小主怕是整个后宫中唯一一个胸无点墨的妃嫔了。

唉,这该怎么办啊。

阿措似是看出安秀姑姑的担忧,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姑姑别担心,我这就去练字。”

安秀姑姑见她反倒宽慰自己,一时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点点头道,“小主去吧。”

望着阿措往书房走去的背影,安秀姑姑心里叹了口气。

只希望临时抱佛脚能起点作用吧。

***

入夜,窗外是潇潇风声。

如今已经脱夏入秋,白日里虽还有些热,夜里却显现出几分秋日的萧瑟寒意。

元珣驾临锦绣轩时,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之前热闹的说书声或玩乐声。

他心中奇怪,抬手止住了太监的通报声,径直往殿内走去。

慕蓝守在书房门口,见到皇帝来了,本能的就要请安行礼,还是常喜公公赶紧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朝她挥了挥手。

慕蓝聪慧,一眼看明白,只无声的朝着元珣福了福身子,便连忙退下了。

明亮清雅的书房内,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香味,是墨香混合着某种花香。

黑漆彭牙长桌案后,一身浅杏色长衫的阿措正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桌上和地上散落着不少纸团,书桌上也堆着好些涂画过的纸张,那些叠起来的应该是她比较满意的。

她写的无比认真,低垂着小脑袋,原本偏明艳的眉眼在此时倒多了几分温婉书卷气,像是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女才子——

当然,前提是没有看到她写的那些字。

灯下看美人,元珣大大方方的站着凝视了好一会儿。

阿措依旧沉浸在练字之中,压根没注意到屋内的人早就换了。

直到砚台里快没墨了,她才轻轻的唤了声,“慕蓝,帮我磨下墨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珠帘掀开的清脆碰撞声,还有沉稳的脚步声。

阿措也没抬头,只死死咬着笔头,盯着字帖上那个笔画繁多的“馔”,两道柳眉皱得紧紧地。

什么鬼呀,这个字笔画怎么这么多!